然后,铁蹄入关,神州陆沉,当然这些儒教门徒还能改换门庭,口称奴才。
这时,军机处的南安郡王严烨皱了皱眉,高声呵斥道:“贾子玉,如今东虏势大,暂求权宜之计又有何不可?如果贸然开战,京营对上东虏,胜算不高,再酿成大败,难道还要重演隆治旧事?”
等和谈之后,他要接管京营,国朝二十万大军尽付之小儿之手,荒唐不说,简直太阿倒持!
贾珩看向南安郡王,道:“未知严郡王对虏几战,又得胜几次,方有此女真战无不胜之语?既然王爷提及隆治旧事,未知当初南安王爷当年有何胜绩?”
虽然他不是太想炫耀自己的战绩,但为了坚定朝臣之念,也不得不说一声,“你什么战绩?”
南安郡王脸色铁青,沉声道:“永宁侯,你不过取得一场小胜,就敢如此自大,小觑女真?”
此刻,科道御史已是心神微震,看向朝廷军机辅臣的唇枪舌剑。
贾珩却不再理会南安郡王,朝着崇平帝拱手道:“圣上,臣以为,东虏原为我朝家仆耳,趁我朝在辽东失御,僭越立国,我朝与东虏,汉虏不两立,当不接触,不妥协,不议和!”
随着贾珩掷地有声之言,恍若巨石投入湖面,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殿中众臣纷纷窃窃私议。
这永宁侯真是态度强硬一如往昔。
也难怪,其人因平定东虏而封侯,自然不会放弃与虏大战,因功封爵的机会。 严烨沉吟说道:“圣上,一旦女真恼羞成怒,明年兴铁骑大举入关,朝廷仓促整兵,难有胜算,圣上,老臣以为当迅速与女真议和。”
贾珩拱手道:“圣上,微臣请斩南安郡王,以靖天下!”
严烨:“……”
此刻,虎目圆瞪,怒视着那身形挺拔的蟒服少年。
小儿你找死!
贾珩却面色如常,目光坚定。
严烨可以说是武勋的二五仔,如今朝堂战和不定的局面,咎因这位身为军机大臣的严烨,而且给了这些文官机会,动摇军机处的机会。
否则,战和之事由内阁、军机共议,岂会落得现在让女真使者看笑话的局面?
严烨怒声道:“贾子玉,本王犯了何罪,你竟敢狂悖至此,妄言请斩国家郡王?”
贾珩冷声道:“你严烨身为军机大臣,蒙圣上委以军国之任,却不思绸缪克敌制胜之策,妄秉投降之论,于朝堂蛊惑人心,焉能不斩之以谢天下?”
严烨:“……”
他只是说和谈,何时说投降之论?不是,他就不应与这小儿比口舌之利!
崇平帝面色顿了顿,看了一眼严烨,道:“严卿稍安勿躁,诸卿还有何论?”
“那女真入寇劫掠燕赵齐鲁等地百姓,生灵涂炭,都要记在你永宁侯的身上吗?”这时,刑部侍郎岑惟山冷笑一声,却已接过话头,反驳道。
贾珩沉声道:“那与女真议和,岑大人能保证女真从此不再妄动兵戈?如女真背信弃义,是不是也要记在你岑大人的头上?”
这个岑惟山玩阴的,想要拿他的把柄。
刑部侍郎岑惟山面色变了变,冷哼一声,却并未接着这话茬儿。
贾珩沉声道:“如说圣灵涂炭?燕赵齐鲁等地百姓,数十年来屡受劫掠、杀戮,血债累累,难道不是生灵涂炭?李阁老督北之时,在县乡广办团练,乡民踊跃参与者众,何也?保卫桑梓,同仇敌忾!与虏之仇,不共戴天!如今岑大人为求一夕苟且之安,妄谈和议,又置生灵涂炭的百姓于何地?”
岑惟山脸色难看,急切说道:“本官何时说过……”
勐然顿住,冷哼一声,低声道:“永宁侯之言,不过是强词夺理!”
贾珩道:“岑大人既秉持和议,可曾问问燕赵齐鲁的关东百姓答应不答应?”
一旁的韩癀皱了皱眉,目光瞥向岑惟山,眼神意味莫名。
第869章 多铎:斥骂金銮,青史留名!
大明宫,含元殿
大汉廷议边事,内阁阁臣,六部一尚书二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再加上六科都给事中,十三道掌道御史,三十来位朝臣在偌大的含元殿中颇有几分空旷。
故而,双方之言在殿中颇是清越、激昂。
崇平帝高坐金銮椅,听着军机辅臣之间的唇枪舌剑,目光落在那挺拔如剑的少年脸上,只觉心神有着难以言说的舒爽。
子玉之言,几乎是字字说到他的心坎里。
怎么说呢,贾珩此刻就是崇平帝的嘴替!
此刻在工部尚书赵翼身后的秦业,看向那昂然而立的少年,苍老目光见着忧虑。 子玉他又面临这样群起而攻之局,他却碍于身份,无法为其出言辩驳。
但显然这场论辨还没有结束,几个阁臣身边儿也有嘴替。
礼科给事中胡翼,手持笏板,开口道:“永宁侯,如按你之言,不与女真议和,那女真大举而攻河北之地,我朝仓促之间如何应战?”
贾珩道:“如今李公督镇北平,统帅三军,幽燕之地可得保障,大同太原等地,本侯亲往督镇,如女真来犯,自与女真决一死战!半年以来,本侯至北往南,与女真连番大战,深知彼等奸狡如狐,狠戾似狼,如今不过是欲乱我大汉朝局,尔等饱读诗书,青史之上记载不绝,难道还未看出女真的奸计?”
其实,女真的策略在某种程度上奏效了,加剧了陈汉朝廷中枢的政治撕裂,也将他在某种程度上置于文臣的对立面。
许多时候,文臣或者官僚的特点是为了论证自己立场的正确性,他们会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是脸都打肿了,还要喊着“不疼,不疼”,然后死不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