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要去贺侍郎家的那天,冯华把自己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兴奋中带着忐忑地去了。
等他回来,秦管事见他满脸红光,就笑道,“可是一切顺利?”
冯华道,“那是自然,侍郎大人十分亲切,那炉子和炭他都留下了。”
秦管事道,“那他可说什么时候报上去?”
冯华笑了,“大人说会尽快。”
秦管事垂下了眼眸,朝会每日都有,就算轮着沐修,贺侍郎也是不到三天就能面圣,他怕承担干系,自己要试一下,前后最多五七天。
不过四日后,贺家又有人来找冯华,冯华立马去了。
回来后他有些焦着,立马把秦管事叫来,“你快派人回去,问大人要蜂窝煤的制作方法!”
秦管事睁着眼睛,“这是为什么?”
冯华跺脚,“还能为什么,贺大人要向圣上禀报,蜂窝煤怎么做的不知道,他怎么和圣上说呢?”
秦管事道,“那可以让大人面圣的时候说啊。”
冯华笑了,气笑的,“你懂什么呀,且不说大人在任上,不得进京,他就是进了京,也无法面圣,自然还是要靠贺大人的,如今贺大人愿意帮忙,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懂什么,快去办事!耽误了大人的事,我看你怎么办!”
秦管事马上低头,“我这就去办!”
冯华这才安心。
他回想着贺大人同他说的话,露出微笑,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招手啊!
贺侍郎这样做,不怕翻船吗?
只要操作得当,他是不会翻船的,他是侍郎,罗子律是县令,他有渠道面圣,罗子律没有。
就算夺了这个功劳,罗子律去哪里喊冤?谁理他?
到时候贺侍郎再把冯华收买过来,罗子律就毫无办法了。
剽窃这种事又不稀奇。
罗子律只有低头认下,要不然他的仕途就到头了,贺侍郎绝对会不遗余力整掉他。
秦管事装模作样派了人快马回去,转头自己去找了曹家那个管事。
这些天,秦管事已经和他打的火热,吃喝送礼都有上百两了。
现在他拉着管事说要送曹公公一个大功劳,同时也,“送哥哥一个功劳。”
那管事就笑,“你说来听听。”
秦管事就低声凑过去过去说了一通。
那人面上的表情慢慢没了,最后睁大眼,“果真?”
秦管事道,“我要骗哥哥,不得好死,你若是能打听到,可以自己去打听,或是让曹公公去打听,我有几个胆子,敢撒这样的谎?”
那管事眼睛贼亮,“……我信你一次!”
赶紧就出了饭馆往曹家跑。 今年冬日没大事,曹公公也在家里猫着,几个美人在暖阁里服侍他。
那管事让人通报,说有要事大事报给曹公公,曹公公嗤笑,尖声道,“赵全这小子,弄神弄鬼,要不是大事,给他个大耳刮子。”
赵全弓背弯腰进来,一进来就跪趴下,曹公公还半躺着呢,敞着怀,露出里面丝缎里衣,“说吧,且让我听听,你要是弄鬼,我可不饶你!”
赵全就开始叙说,曹公公漫不经心听了起来,听到贺侍郎可能要夺功,他坐了起来,“你闭嘴。”
赵全就不说话了,曹公公做了个手势,屋子里的人迅速退下,只剩他们两个了。
曹公公就道,“继续!”
赵全继续说,待说完,曹公公眼神如狼一般,“你那个秦兄弟在哪儿,把他叫来,咱家可得好好问问!”
赵全道,“他也等着公公召见呢,说是没想到侍郎大人这般无耻!”
曹公公就冷笑,“那些个文官,只会给陛下添堵,抓尖要强,一肚子男盗女娼,能是什么好东西!贺明州,呵呵呵,这次不把这老小子搞下来,老子不姓曹!”
秦管事进了曹府,带去了样品和数据。
曹公公围着炉子,只说好,他确实不在意蜂窝煤的制作方法,他又不用,他用的是上好的银霜炭,红罗炭,这石炭做的玩意他是不用的,但这蜂窝煤的好处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曹公公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你家大人真是所托非人啊,我就不一样了,一心为了陛下,你且安心,不用急,那什么制作的法子也不用给贺明州这老贼,且看圣上的安排!”
秦管事趴在地上,“这法子就是给了公公也是心甘情愿的,总比给那些人面兽心的强!”
曹公公哈哈大笑,十分畅快。
他可不耽搁,就怕贺侍郎突然想开,功劳不要了,他是第二天就赶紧去面圣了,把炉子和蜂窝煤一并带去,长长短短全都说了。
皇帝看着这炉子,让人拿了炭和未加工的石炭过来,一起燃了对比,然后他和煦地看着曹公公,“他们总说察校司如何暴戾,如何不堪,据朕看,只有你们才是一心向着朕的,要不然,朕早就成了睁眼瞎!”
这回轮到曹公公跪趴了,“奴婢们心里眼里只有陛下,那贺侍郎之流,才是心怀鬼胎,只想蒙蔽圣听!”
皇帝看着燃烧的炉子,冷笑了一声,“朕且看他是否如此不要脸!爱卿派人去把那罗子律宣回来吧,这种人才,继续当县令才是糟蹋了。”
曹公公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