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不喜欢熏香浓腻的味道,就摆了两盆鲜果给他熏屋子。外边廊下还挂着堂帘遮了大半的热气,屋里虽暗了一点儿但胜在凉快,对面禾嘉的碧纱橱里都没这么舒服。
刚才还色厉内荏训斥奴才不该没拦住禾嘉,让她下床走路过来看自己的人,这会儿侧身半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禾嘉在床边坐下,语调里都透着软,“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膝盖还疼不疼。”
“昨天就不怎么疼了。”禾嘉把裤腿拉起来给胤俄看,一边把自己刚刚听来良嫔的八卦跟他分享,顺带把憋了几天的问题给问出了口。
“我想了几天都没想通,那天的事你怎么瞒我瞒得那么紧,你要是提前跟我说一说,在皇阿玛跟前我还能给你敲敲边鼓,说不定这顿打就不用挨了。”
从十岁那年到现在,那天跪在乾清宫西暖阁里,是禾嘉难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着别人主导事情发展的时候,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禾嘉心里也不舒服。
“福晋怎么糊涂了。”裤腿卷起来半截,禾嘉白生生的小腿就这么随意搭在床边,把胤俄勾得血直往脑门顶上冲。
还得忍住冲动装成大清柳下惠的样子,“皇阿玛慧眼如炬,我要是提前跟你通气,这场戏就唱不成了。”
胤俄会打人这事胤祐都不知道,两兄弟全靠从小长到大的默契是似而非互相提点了一下,到了康熙跟前才能那般自然不做作。
胤俄要的就是禾嘉那天跪在自己身边,那股子强压愤怒想说什么,却又因为不知道来龙去脉不好插嘴的样子。
好几次胤俄都看见她跪在自己身侧,突然挺直了脊背像是想要说什么,又最终把话咽回去。
那个神情做不得伪,皇阿玛肯定也是看见了的。她越是这样,皇阿玛才越会觉得自己和禾嘉是弱势的这一方。
再说皇阿玛这人护短又偏心,要是这事禾嘉是提前知道的,眼下可能只有自己被罚,但等日后他回过味儿来,再想起来这件事说不定还要怪罪禾嘉,她是当福晋的怎么就没规劝好丈夫呢。
“家里的事福晋事事都能说了算,只这件事福晋得听我的,我就是跟八哥把狗脑子都打出来,福晋也不能掺和一丁点儿。”
禾嘉没想到胤俄会替自己打算得这么长远,一时间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他,把人看得脸都红了,才干咳两声挪开眸子,拉过胤俄状似无意搭在自己膝盖上的大掌,强行换了个话题不再提这一茬。
“跟你商量一件事呗,我听说这次南巡随驾的名单快要出来了,里头好像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