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过年那阵,胤俄也想着找直郡王问问,看他手底下有没有以前负责这差事又信得过的主簿主事,让他们凭经验报个数出来,自己过后再加加减减,总归还有工部那边的人能一起合计,就算少也少不到哪里去。
可人直郡王是给了,但那主事回的话不像样,乍一听头头是道仔细一琢磨没有一句准话,中心思想就一个:您是皇阿哥,您脸面大要得来的银子多咱们就大修,你没体面要的银子少,咱们也有糊弄的法子。
之后胤俄又找了工部的几个主事来问,得到的答案大差不差,这才狠了心自己一点点把到底需要多少工多少银子给算了出来。
“倒算个笨法子。”康熙听着儿子这么说,忍不住无奈摇摇头。胤俄是不想被底下人糊弄,才只能这么死。
“法子是笨了点儿,好在儿臣心里有底了。”胤俄眉宇间没什么愁色,“儿臣这个银子说实话也不需要一步到位,前期主要是加固河堤。等过了秋汛,还是要继续疏浚河道。”
疏浚河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胤俄摸清了整个工量就知道大概能剩多少银子下来。等过了秋汛再召一批民夫上堤干活,算是给农闲期的人找个饭辙儿。
顺道别再让这些冬天活不起的老百姓,被逼无奈只能去挖树根草根。沿河两岸树木水草丰茂了,河里的泥沙才能少。这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就能成的事,但总要有个人开头才行。
“疏浚河道是个苦差事,儿臣问过工部的大人了,等真干起活儿来儿臣打算给他们按市面上杂工的工钱给一半,有了工钱服了徭役还管一顿饭,是皇阿玛给他们一条活路的恩典。”
“怎么只给一半工钱,多给些岂不更好。”康熙看着一直跪在底下的儿子,终于抬抬手让太监搬了椅子来,让他坐下回话。
“给工钱,是想从这一批里把干的好的人挑出来,明年再要用人他们还能主动来。就是个疏浚河道的活儿,熟手和生手做起来也不一样。给一半才能保住他们这份差事,给全了就轮不到这些人了。”
这差事不是一年两年做完了就完了的事,永定河泥沙量大,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胤俄自认没那么大的本事,就只能年复一年的下苦力。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纯下苦力的人,城里搬搬抬抬扛货的,码头上的脚夫,山场子水场子里讨饭吃的人,人人都是靠一把子力气换饭吃。
修永定河本就是有利民生的事情,真要是只奔着能干去找人,给足了工钱还管饭,那这些原本卖力气的人就会蜂拥而至。
到时候别处缺出来的人,只靠农闲时打一打零工的庄稼汉是补不上去。寻常人该服的徭役也没少,两头都算不上得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