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极琐碎,都是不能出错不敢出错的大事。毕竟除了少数有差事有实权的宗亲,大多数人一辈子可不就是围着那一个小家转,一份家业一处宅院,那都得掰扯得清清楚楚才行。
时间长了,胤祹才明白佛经里说的那些道理对这天下大部分过日子的人来说,是真没用。而自己只要没法狠心往真把自己舍去佛门,就不该沉溺得太过。
别人劝再多不如自己想通,想通了整个人看上去反而比以前当佛子的时候更平和了些。
他在宗人府,每天见的都是家长里短。陪在太后身边再不像以前那样张口闭口全是佛经,说的全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富察氏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她耐得住性子,就坐在太后身边听着,还是不是搭个话递个音,跟捧哏似的。太后听得津津有味,不光听还要问,正经把外边那些事当个故事听。
康熙在宁寿宫内殿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就转身走了,走之前还专门叮嘱了守在门外的奴才,不要让太后知道他方才来过。
从乾清宫出来,绕到宁寿宫再最后才在毓庆宫停下。
毓庆宫里还是很安静,太监宫女走路没声儿,除了跪下磕头请安连呼吸都是清浅的。
往里走,远处廊下站着弘晳和弘晋,两人连近前来都不敢,就远远的在廊下跪着磕头。当年胤礽出事的时候弘晳十岁,弘晋八岁,都是不算大。
都是半大的孩子就被圈在毓庆宫里不让出去了,这么几年下来原本养出来的那点子太子长子次子的傲气也全没了。
本来也是,被圈在毓庆宫这么大点儿的地方,连笑都不敢,说话也要压着嗓子,甚至连哭都不敢叫人看见,比有些想叫就叫的狗还没自由,又有什么好再傲气的。
康熙顿住脚步,默默看了孙儿良久。当初弘皙出生的时候,康熙还预想过日后等到胤礽登基继位,这个孩子也该长成了,父传子子传孙世世代代,多好。
可惜啊,念想里的东西都成了泡影,这辈子是不成了。如今能想法子把弘晳和弘晋两个孩子摘出去就不错了,自己的老二,是注定要走在自己前头了。
胤礽住的内殿倒是比别的地方要热闹些,听说胤礽隔三差五还要叫戏班子唱戏,只可惜戏班子也是关在毓庆宫里出不去的,唱来唱去都是那几出,新戏他们不会也学不来。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吧。”
胤礽今年三十五,直郡王在府里关了几年头发斑白,胤礽比他还小两岁,头发却几乎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