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不管是奶嬷嬷还是嫡额娘,亦或是亲额娘都会告诉自己,阿玛是太子是储君,整个天下往后都得交给阿玛,所以阿玛很忙很忙,自己作为儿子要引以为豪,也要懂得体谅太子爷的苦心。
苦心懂不懂的,弘晋一直没琢磨明白。等到他知道引以为豪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太子的位子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那两年毓庆宫里的气氛就已然很紧张了,以前后院总想着如何争宠的侍妾们都很老实安静,自己也就是那时候才被嫡福晋接到身边养着的。
毓庆宫上下对此没人有异议,谁都知道整个毓庆宫不稳,要是有一天太子出事,孩子只有跟在太子妃身边才能有一线生机。
后来真的出事了,除了出不去毓庆宫,弘晋对此并没有多么难过,甚至还有几分松快,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落了地,就算下一顿吃的是断头饭,也总部一直提心吊胆的强。
弘晋跟弘皙不一样,弘皙是长子出生也比弘晋早两年,他是在上书房当过正经皇长孙,尝过身份超然是什么滋味的。
不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心性,他都在努力向太子靠拢。而弘晋却不愿那样,他从小就觉得外人外物都靠不住。
哪怕是权势,那也是只有你有用的时候才属于你。有朝一日无用了,即便是万人之上的储君不也说废就废了。弘晋只信自己,只信真正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一直坚持习武炼体,也是因为这便是他思来想去唯一可以自己掌握旁人又无论什么时候都夺不走的东西。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样的想法极其幼稚,一个人骑射功夫再好又如何,哪怕是绿林里传说中一等一的高手,朝廷容不下照样要死。
可弘晋心里却觉得,就算要死那这个死与不死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像现在,明明阿玛都不能算是个太子了,自己也出宫了,怎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过日子了。
不是说非要把太子党的大旗重新竖起来,但人生匆匆几十年又何必过于瞻头顾尾,随着自己的心意过一辈子难道就不老实了,凭什么连娶妻这样的大事也只能求一个稳字呢。
这话弘晋也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并不敢说出来。马蹄哒哒,兄弟两个又拐了个弯,身后的奴才离得更远了几步。
“阿玛在毓庆宫里好与不好,咱们不该问的不要问,宫里皇上自有定夺。”
弘皙连连看了几眼身侧这个骨子里十分倔强的弟弟,他们兄弟之间不用多说什么道理,有些事也不是讲道理能讲通的。
“这样吧,冬至那天你来我府上,咱俩一吃过冬至。下午再进宫给皇上请安,到时候有什么想问的你掂量着问,说不定真能问出个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