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拎出十字架,轻吻过后伸向她: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在我邻居家里吵架,阿门,姐姐。
梁梓娆是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加之她的修养让她不允许自己的怒气再度无节制地爆发,果真静了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自认平心静气地问他:下个月就是今年最重要一场拍卖会,你知道我在这时候来g市,是推了多少工作么?你才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都不知道替我分担一点!ferra到底是你看着发展起来的,不是无缘无故安你头上的家族企业,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说着说着,语气竟然从怒气渐转委屈。外界眼中一手经营起拍卖行的梁梓娆,像中国版的穿prada的女魔头,没人知道她在家人面前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女人。
梁梓娆声音带哑:下周我要定拍品名录。姑姑说还是你的眼光最毒,希望你能来。
无论她怎么努力,在长辈和外人眼中最有能力最有天赋的人还是他,但他却从来不在意。
就像从小她就被告诉,她姓梁,是从母亲的家族。而周这个姓,要留给她未出生的弟弟。
那时候她才四岁,世界对她来说一切都很陌生。她却清晰地觉得,好像生来就输了他一大截。即便她再怎么努力奔跑,跑到他追不上的远方,其实也只不过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因为他无需追赶,就出生在顶峰。
即便他身上,有那么多的污点。
他依然是整个家族的骄傲。
天渐渐亮了。
日出在即,像是一切希望的开始。然而清晨最接近日出的时候,却有一天里最凉的气温。
周霆深把他这个年过三十却还是独身一人的姐姐勾进臂弯,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屏幕上电量不足请充电的图案,亮在她面前。
看清楚了?
她竟然冤枉了他。梁梓娆哑口无言,却还嘴硬,问:这个算我冤枉你。那拍卖会呢,帮不帮忙?
他吸了口气:帮。
她这才推开他,又变成了谈判桌上那个进退得体的梁梓娆:好了,你出去。我帮你这位邻居料理一下。再不睡天都亮了,你姐我从飞机上下来马不停蹄赶到这里,一分钟都没合眼。
周霆深张开两臂:我在这也挺好的。
滚出去。她佯怒,盯着人的眼睛温柔得没一丝威慑力,骂他:小白眼狼,别的没学好,下作倒是有一套。
周霆深被她赶出去,走到叶乔空旷的客厅,往那张沙发上一躺,头顶是白惨惨的灯光。
感觉像是黑暗无边的大海中央,躺在一块浮木上。
他用叶乔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忙音持续一分钟,无人应答,手机自动挂断。他闭上眼,眼前还是白晃晃的。几年了?德萨都已经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