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溪哭丧着脸不敢多言,叶乔倒理直气壮地闹脾气,躺在病床上作阴郁状。
周霆深替她检查胳膊上的伤口,说:烧伤会留疤。现在吃了色素,到时候不后悔?
叶乔扑倒蒋语的时候,靠近火焰那边的左手胳膊被灼伤,周围的皮肤依旧红肿,被他这么一提醒,蔫蔫地说:你究竟是怎么坚持吃了这么多年素的,每天吃绿油油的不会觉得肠子都青了吗?
不觉得好吃,不吃当然不难受。
叶乔好奇:你从小就不觉得肉好吃?
周霆深犹豫了下,眼底闪动着未知的光泽,说了实话:小的时候爱吃,后来就不了。
叶乔不明白,人对食物的偏好怎么可能突然相差这么大?周霆深却急于结束这个话题,去阳台接电话。
伍子的电话。他点上一根烟,静静地听伍子抱怨:怎么回事啊,阮家那小姑娘说要来我店里打工,让我收留她。她缺钱怎么不跟你说,跑来找我算什么意思啊?
周霆深吸一口烟,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我听说嫂子出事了,一直没敢跟你说,哦对,嫂子怎么样了啊?
挺好的。
那就好伍子突然想到什么,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对了!前两天我听g市的弟兄说,阮绯嫣这小姑娘好像跟道上的人混得不清不楚的。你说她才那么点年纪,缺什么钱这么急,敢来我这儿打工?
知道了。周霆深挂了电话,在阳台上静静抽完这根烟,才推门进去。
叶乔吃了药,已经浅浅睡过去,阳台门带起的微风拂过,她在梦中微微扇动纤长的眼睫。周霆深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许多纷杂心绪都平整静谧,生平头一遭觉得,从前犯下的错,竟也会有福报。
埋藏已久的记忆浮上心头,狰狞的歹徒,腥红的匕首,刀刃没入男人身体时破开肌骨刺动液体的汩汩声响,阮姨阻拦不及的失声尖叫
如果他没有在争斗中发狠,将那具邪恶的身体变作残碎的尸身,也就没有后来的事。阮姨虽然风烛残年身体亏空,然而如果不是为他顶罪,或许还有几年的阳寿。那份器官捐赠协议书会因此成为一张废纸,来不及挽救眼前人的生命。
命运待他足够仁厚。以为是一场久陷不醒的噩梦,梦到尽头,竟有一份迟临的福祉。
那双眼睛感应到光线的变换,又迷蒙地睁开。叶乔初醒,用困倦时浓浓的鼻音道:你打完电话了?
嗯。周霆深应一声,格外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