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城总是看不见星星的夜空第一次璀璨如火树银花，无穷无尽的烟火和爆竹隆隆除去旧岁。两个忙碌的人卸下一年的纷杂，踏着清寒的夜走进家里。

    程素在秋天产下一子，给叶乔添了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她产后恢复得很好，只是身材有些走样，微胖的脸笑起来显得更加温柔可亲，见叶乔二人踏进屋子，招呼道：你爸爸在书房，你们去喊喊他。

    趁着新年，程素把摇篮推到了客厅，让小婴儿和家人一起共度新年。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穿着一身鲜红的新年装，摇篮床上还挂着一顶毛绒绒的红帽子。

    周霆深独自去书房拜见岳丈，叶乔便留在客厅逗小孩子，把那顶新年帽小心地给弟弟戴上。小家伙憨头憨脑的，见到她便咯咯笑起来，对这个家里曾经有过的剑拔弩张全然无知。

    叶乔看着他天真无知的笑脸，兀自出神。

    从前她总觉得，放下过去，是对逝者的背叛。如今才觉得，未来是这样好。

    刚从书房出来的周霆深轻手轻脚地靠近，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想什么呢？

    叶乔回身，目光狡黠：在想他以后，会不会像你对梁梓娆那样对我大呼小叫，那我一定气死了。

    周霆深在她脸颊上亲一口，斩钉截铁道：不会。你这个姐姐一定比梁梓娆称职。

    叶乔笑道：这话要是给姐姐听见，下回该把我赶出家门了。

    怎么会？梁梓娆身为姐姐的权威被忽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叶乔这么个正儿八经把她当长姐的弟媳，近来已有偏心叶乔的趋势。周霆深自嘲道：我觉得她现在跟你比我都亲。

    叶乔笑着转身，屋外有车正驶入，车前灯照得门厅一片敞亮。

    程素迎出去时，阮绯嫣正从车上下来。

    徐臧时常接她来参加家宴，她对这个地方早已不陌生，下车时却还是环顾一周，仿佛初来乍到般拘谨。

    周霆深揽着叶乔出去，向她招了招手：小嫣。

    阮绯嫣这才点点头，怔怔地往里面走。程素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持烟火，各式各样不同种类，一股脑全交给他们：离吃饭还要一会儿，你们陪小嫣在外面玩一会儿？

    程素做了母亲之后，把阮绯嫣当养女看待，爱给她带些小姑娘喜欢的玩具。然而阮绯嫣今年便要跨入成年，只是盛情难却，拿了一根烟火点燃，静静地坐在庭院的长椅上，看着火星迸裂。

    叶乔也点了一根，和她并排坐在一起。

    寒风将两人的耳根都冻得泛红，沉默间只有气息呼出的白气儿提醒着彼此的存在。许久，阮绯嫣忽然笑了一声，说：上次玩这个，是小时候了。那会儿我妈妈还在。

    说着说着，她手里的烟火燃尽，倏地灭了。

    叶乔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凝，反倒是阮绯嫣轻松地耸耸肩，说：没事的，我只是怀念一下而已，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她扔掉烟火棒子，从外套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