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听牛丫这一席话下来，眼睛忍不住微微眯了眯。

    “你读过书？”她忽然问道。

    牛丫像是一愣，随后笑容里带上了两份苦涩：“哪儿能啊……我家什么条件？连我一个原配出的大姑娘都想卖出去给人当小妾……唉……”

    牛丫又拨弄了一下火堆，她一张漂亮的脸蛋印在昏黄的火光之中，更添了几分艳色。

    “林六，你看我长得好看吗？”她忽然开口问道。

    林六很诚实的点点头：“你是我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这是实话，林六在这个世上总共也就见到了五个活人，其中还包括了自己。

    “我娘比我还好看。”牛丫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的说道：“可惜，没有实力的美人，总是不长命。”

    “你娘她……”林六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下去，她总觉得这可能会戳人家小心肝。

    但牛丫是个难得的大心脏，亦或者说，她早就想找个人倾诉一番自己的想法了。

    在村里的时候，周围都是认识的人，反倒是很多话都不如和一个不知来历不知会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说得尽兴。

    “我娘是大户人家的里的家生子，听她说是打小就跟着老太太屋子里的。她那主家老太太人可好了，对她们这些丫鬟婆子都不错，还找人教我娘她们读书写字。”牛丫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回想着母亲那张虽然病弱，却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儿。

    “本来嘛，我娘长得好看，老大大都许了她等年岁到了，就让她做个管家娘子什么的。”

    “可惜，她们家小少爷有个混不吝的同学，一次进府游玩，看到了我娘，当下就找老太太要人了，哎哟……那死皮赖脸哟，简直是没眼看了。”牛丫一边说着，一边生动无比的拿手在鼻子前面扇着风，古灵精怪极了。

    “后来呢？”林六也没管这故事是真是假，她就觉得牛丫这样子真可爱。

    试问谁不喜欢一个漂亮小姐姐给你生火讲故事呢？

    “后来呀……”牛丫叹了一口气：“后来，小少爷他们进山打猎，不慎遇险，被牛大壮……就是我爹，被他救了。我娘当时本来就躲着那混不吝，就接了老太太的差事，过来给牛大壮送银子做回礼。”

    林六看到牛丫的表情逐渐的变得冷漠了起来，心知之后恐怕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牛丫叹着气，摇着头说道：“然后牛大壮就看上了我娘，明里暗里的跑去主家那儿说他对小少爷的救命之恩这事……”

    “我那个娘啊，前有混不吝的浪荡子，后又有我爹那种臭不要脸的泼皮，主家自然就把她送走好免了事端。”牛丫说出这话时，心里酸酸的：“说到底还是奴仆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把她当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