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也莫名熟悉,比旁边孩子白了好几个度,下巴尖峭,鼻梁上的眼镜遮住了那双眼睛,只能透过他下垂的嘴角看出那一丝微妙的漠然情绪。
怎么有点,像闻观?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祈无病看向院长老头儿,想了想又补上俩字,“请问。”
老头儿眯着眼睛辨认了足足有两分钟,“啊,这是上任院长的册子,二十多年前的了。”
祈无病的手渐渐攥紧。
相册不算薄,但每张都是很硬的厚纸板,翻起来数量并不多。
每页上有两张照片,都是陌生男孩和女人的合影,连翻七张,都没有再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儿。
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
比其他照片要模糊些,像是偷拍的,镜头摇晃的重影很明显。
占据大半画面的是一个巨大的窗户,透明的玻璃,断成一截儿的花朵图案外栏,是祈无病见到的那个大窗户,只不过照片里不是像今天一样的晴天。
窗外天色昏沉,显得靠窗坐着的男孩和拉远的长廊格外阴暗。
男孩儿的眼镜放在窗边,手里还捧着那本书。
他并没有看书,而是隔着不算近像偷窥般视角的距离,和镜头后面的那双眼睛对视。
眼神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冷漠。
嘴角的弧度是冰冷的嘲讽。
恍惚间,祈无病脑海里猛地闪过男孩儿的脸,生动肆意的好像真的面对面见过一样。
他有些混乱,慢吞吞地站起身,把相册放到桌子上,平静的道别,连今天去孤儿院的目的都忘记了。
霍乱看着他的背影,疑惑的开口,“小叔叔这是怎么了?”
佘禧堂依然淡定的吃着,“可能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突然,梦醒了,有点难以接受吧。”
霍乱“哦”了一声,低头吃了两口又问,“为什么难以接受?梦醒不是好事吗?”
佘禧堂想了想,缓缓说道,“不一定,得看是美梦还是噩梦。”
工厂的仓库。
闻观站在玻璃箱外,看着里面恶心又可怖的虫子,语气淡淡的,“在人体里咬碎瓶子的就是这东西?”
陈辛辛脸上的薄红还没褪,他视线游移着,像是鼓起勇气要表白一样,嗓音里透着股粘腻,“嗯,是的,它有名字,是我起的,叫肉肉,好听吗?”
闻观:“不好听。”
陈辛辛往前一步,凑到闻观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不叫陈辛辛,我的真名是胡七九,这个名字呢,也不好听?”
闻观沉默着拉开距离,转过身,视线在他年轻的脸上转了个圈,“胡七九不是个老头儿么?”
胡七九“噗”的笑出声,“没了大半记忆的你竟然这么可爱。”他动作诡异又滑稽的原地旋转,像是在跳舞,“我有点不想让以前的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