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无病没有带着霍乱回家,而是把他送到了酒吧。
租的两层小楼还没装修好,那间屋子也借给了佘禧堂,祈无病就在酒吧楼上腾出了一个天窗阁楼,凑合着放了几个家具,虽然简单,却十分干净舒适。
祈无病把床铺好,转身拍了拍霍乱的头,“酒吧这几天都没开业,不会吵。你先睡,我回去拿些日用品。”
正要走,就被霍乱抓住了手,小手攥的紧紧的,一时没能挣开。
祈无病蹲下身,尽量模仿电视里哄孩子的桥段放轻声音,“这里很安全,不用害怕。”
霍乱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小叔叔。”
祈无病:“怎么了?”
“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住一起,也压根儿没打算养我对吗?”他语气有些委屈。
祈无病微微皱眉,想把手往外抽,用了点力还是停了下来任他抓着,“你觉得我不够真诚?”
霍乱还是盯着他,“你突然对我这么有耐心,专门跑孤儿院找我,还给了我一颗糖。我想了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在刚才,我想到了。”
祈无病脸上的表情没变,还是懒洋洋的冷漠,“那你说说,我是因为什么。”
暖黄的灯光下,霍乱握着祈无病的手指,把玩玩具一样捏来捏去,如果忽略他眼底的阴暗,似乎真的只是个稚气未脱鬼灵精怪的孩子。
“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对人说实话,所以故意接近,摆出一副温柔叔叔的样子,想让我信任你,然后把关于闻医生的一切都告诉你。”他嘴角勾着,语气软软的,“你很聪明,跟我小叔叔霍瞑一点都不像,他是个蠢货,被耍的团团转连命都搭了进去,最后还跪着感谢杀他的人。”
他说,“怪不得闻医生跟我说,新的小叔叔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一定会喜欢。”
霍乱无奈的叹了口气,“还真被他说中了。”他抬起头,“我确实很欣赏你。”
祈无病按住他一直来回捏的手,把自己的手一点点抽了出来,好叔叔的样子没变,依旧温暖,“如果你保证以后不把自己折腾到少年监狱里,我一定会收养你。”他轻声笑,“你也知道,我和闻医生在谈恋爱,都是男人也生不出孩子,领养个正常的又会很累。你这样儿的,虽然神神叨叨是个问题儿童,但起码脑子不笨,养着不费劲。”
他站起身,把外套搭在肩上往外走,“睡吧,别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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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翻涌,像是浪潮。
疯狂的互相拍打。
这是祈无病死后的第七天。
凌晨三点。
闻观拖着一个工具包独自一人去了墓园。
埋着祈无病的墓地是被单独圈出来的,周围很空荡,只有浅绿色的草坪和冰冷的石刻雕像。
下葬那天的第一抔土,是闻观撒上去的。
他站在墓碑前,借月亮的光,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许久,有点失望。
祈无病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不耐烦。
他感到扫兴。
在自己面前,祈无病一直笑容很少。
要么是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犯困,要么是眯着眼一脸不耐烦,要么是对药物剂量不够深让他睡不死表示不满。
闻观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喜欢他哪儿,拿刀逼着他改了,这一切会不会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