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起来的感觉,像是一个有人在公园跟遛狗的人道喜——“恭喜你的狗醒了”。
白年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迟等作为一个社会化程度非常低的哨兵,并没有感到到对方话语中的不妥,他还向阿夏西点了下头,表达收到了他的恭喜。
因为他觉得白老师醒过来这件事也确实挺值得恭喜的。
他推着白年到了会议桌前,随意拉了个椅子坐在扶手上,心情非常好地礼貌开口道:“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些事,我不太记得了,麻烦你再讲一遍。”
阿夏西对着自己身旁站着的人招了下手,那人点头,随后走到一旁的酒柜处,从里面挑出了两个酒杯一瓶酒。
阿夏西一手拿着对方拿过来的酒杯,一手拎着酒瓶,走到了迟等身旁。
他把酒瓶、酒杯放到了会议桌上,垂着头倒了两杯酒,缓慢地推向迟等的方向:“您还想要知道什么信息,我跟您看过我的祖父留下的资料。”
阿夏西说:“如果不是您把他们从地狱救出来,那么就不会有我,也不会有不夜城。”
迟等手指轻轻敲了下玻璃杯,他敢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主观意识的想要救过任何人,他低头看了白年一眼,露出个 “我也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的无辜眼神。
白年想了想,开口说道:“里尔市精神病院吗?你们是当时从那里逃出来的哨兵的后代?”
阿夏西连眼睛都不曾往白年身上挪半寸,他拿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酒,身上突然散发出了战斗欲:“那群该死的向导,把我们关起来,给我们喂药,让我们像是老鼠一样躲到了地下来,我们是时候夺回我们的领地了。”
白年沉吟了片刻:“精神病院的医生,还是哨塔的哨塔的向导。”
白年说完顿了,又嘲笑道:“当时精神病院未完全觉醒的哨兵,顶多过万人。
现在你们却在地下建了一座城,” 白年嗤笑道,“那你们可真跟蟑螂一样能繁殖。”
阿夏西对于向导的轻视几乎完全植根于他的骨子里,白年挑衅的话语仍旧被他直接无视,他晃动着酒杯继续对迟等说:“这个世界不是有个俗语叫‘风水轮流转’吗,世界不总是像着他们向导的。”
迟等把自己面前酒杯往白年身前推了一下,在阿夏西慷慨激昂的时候,凑到白年耳边问:“白老师,您喝酒吗?”
阿夏西冷眼看了片刻迟等,他因为听信自己已经死掉的祖父的话,说会有一个人来到不夜城带他们回到地上,他还为此期待了很久。
他以为对方应该是个非常果决、厉害的哨兵,他以为对方应该是按照自己祖父所说带着对向导滔天的恨意而重新降临到不夜城,可对方在过去半个月只像一头没主的丧家犬。
阿夏西秉着自己从出生起,就一直听着这样的传说故事长大,在一大票几乎能填满这间会议室的兄弟姐妹中得到了祖父的青睐,又成为南区的老大,最后成为不夜城的城主,他愿意再多等这个据说能救世的人一段时间。
现在半个月时间过去了,阿夏西看见对方在一个向导面前软蛋一般的模样,心生不满。
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手建立了南区的祖父也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