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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是谁?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家仆十七个小时。
比看见家主还令人心神不宁。
——十七个小时前,他们轮着照看榆小姐。
夜里守在榻边,擦身,喂药,有人用手捧着她的后颈让她喝下汤药,有人用嘴轻咬着她的下唇,一点一点把温水渡进来;她要是吐了药,伺候的人便俯身下去,以唇舌将吐出来的汤水和残渣吮出。
更多的是不动声色的黏着——她靠在谁怀里就让谁抱着,梦魇的女孩因惊惧牵住谁的手,谁就理所当然地一直不放。
屋里总是这样黏黏腻腻的味道,药汤味苦,仅有的甜味黏在和榆暮交缠的唇齿间。
期间,家主来过两叁次,那个时候小姐都在乖乖地闭眼睡觉,家主问过小姐的身体状况后,就会让他们退下。
然而他自己也只待很短的时间,人就走了。
不到半小时,家仆们仔细数过。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想起,榆小姐,就是那个让鹫尾家小少爷为“爱”冲撞家族长辈的人。
不止一次。
等到屋里确实只剩他们叁个人,两个少年才敢凑上前亲近躺在榻上的女孩。
……
这样心生欢喜的日子,终止于小姐烧退的那天。
烧是早上退的,鹫尾家的私人医生来看过,说病热退了,只需熬过这几天的梦魇,再休养休养就没事了。
小家仆很高兴。
所以,当傍晚榆暮翻来覆去又喊热,竟比前几天喊得更频繁,她更是伸手去扯身上的衣服时,年轻的家仆想了想,把她抱进怀里,替她悄悄解开了衣领。
小姐是喜欢凉的,裸着半个身子往他怀里躲,又蹭又磨,他低头盯着她,白净的胸口露出来了,女孩子的皮肤很软,发着烧时更是黏湿。
他手上动作还是很轻,想着要让小姐的病快快好起来,不敢碰过了,在她后颈和肚皮细细地摩挲着,用唇舌含舔她的耳垂。
榆暮迷糊着,极轻地喟叹了声,鼻音软软的,年轻的家仆安抚了一会儿,便小声问她:“小姐,好些了吗?”
榆暮含糊应了,他就笑,头发落下来遮住一半阴翳的眼睛。
那是少年人才有的胆怯和满足。
另一个少年家仆跪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看着他和榆暮。
烛芯跳了跳,叁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榻下少年手指顺着被褥边缘探进去,摸触到榆暮身下最柔软的地方。
榆暮缩了缩身子,喉咙里呜咽一声,白白的脚趾蜷起来。
不一会儿,她呼吸便急促起来,身下又黏又热,
…… 十分钟过去。
“邵……邵承……别……别走……”
小姐还在喊。
……
半小时过去。
“邵承……呜……”
小姐一直在喊一个陌生的名字。
……
“邵承……”
榆暮在梦里哭出来了。
泪水涌出来,融化了少年胸膛的布料。
年轻的家仆终于忍不住低眸,慌张但小心地捧起埋在自己怀里的脸,榆暮抿着唇,满脸泪水,很伤心的样子。
邵承。
是谁呢?
应该是个男人吧。
这个名字从小姐的嘴唇里挤出来,很软,跟她的哭腔,一声声往外掉。
年轻的家仆心像被一把钝刀慢慢划开——
小姐这几夜从来没喊过人名。
若真要喊,她喊的人,不该是“鹫尾鹤弥”吗?
家仆说不出什么,就用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
这会儿没人敢插嘴。夜深人静,他能做的唯有低头贴着她的发顶,将人揽得更紧一些。
榆暮流着泪,在家仆怀里蹭,直蹭得一股潮湿。
……
小姐一直在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有点不想哄她了呢。
可她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