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室昏暗,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陆钦南喊她,她一步不停,脚步飞快,匆匆跑下楼梯,也突然停下,站在明亮的楼梯道上,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灯光亮地晃眼睛。她告诉自己,都是假象。
那人,不是傅时津。
钟霓用力揩掉自己都不知真假的眼泪。
离开欣荣大厦,收到Madam关短讯,回警署,在警署地下停车场一角,等着Madam关从电梯出来。Madam关从电梯一出来,两人便上车离开警署,去洗车。
洗车工拉着水管在外冲刷车身,水声哗啦啦的。
Madam关看了钟霓一眼,将公文包里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钟霓,钟霓打开一看,全是与钟柏年相关的案件,更包括二十几年前义合几位核心成员的资料。做了标记的资料,人都死了,没做标记的,便是义合现今仍在的几位叔伯。
最后几张照片,是陆钦南,一身黑色西服,面无表情地站在着深色唐装的宣文汀身侧,唇间抿着一支雪茄。
明明是与刚刚还彼此亲密过的男人同一张脸,却也能完全不同。原来,他可以随时柔情似水,也可以随时冷漠无常。
Madam关盯着钟霓的脸,“傅时津变节,已经算不上警察,我不希望你因为感情的事情而乱了分寸。”
分寸?钟霓都怀疑自己已经没有分寸了,如果有,她早就该告诉Madam关,傅时津不是傅时津,而是什么陆钦南,一个查不到身份的人,无论怎么查,都是傅时津那张脸,血型一致、连指纹都没差别——这世上会有指纹都一致的人吗?双胞胎都做不到这种吧。
“阿霓,如今警队我只可以相信你,你不要让我失望。”Madam关转过脸,目光深深,强调:“不要忘记你身份。”
“Madam,我知。”她捏紧文件袋,一直想问的是:“Madam,我想知,你如何得到这些照片?不是讲卧底失联吗?”
Madam关也很困惑,但到底是有用的情报资料,便也只当是她安排的卧底送来的,不过,对钟霓,还是如实说:“有人匿名送过来的,也许,他不方便跟我联系。”
“关于你爹地的事情,我会同助理处长搞定港媒,不会让钟家名声受损。”
钟家是警察世家,是香港名门,一个警察世家名门若名声受损,对整个警队也无好处。Madam关要解决这件事情,是为警队,算不上是为钟家。
钟霓无动于衷,却也要客客气气讲声多谢。
车子缓缓开出洗车库,开到半路,钟霓下了车。
夜晚的九龙半岛,浓重的霓虹色彩在眼前闪烁,是污染,也是包容。这座城市,仍还在英国鬼佬的掌控之下,今日是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二十日,耶诞日即将到来,一九九七年也不远了,香港的归属权也迟早要回到原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