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蛮带着十来位亲兵打马而来时,她立在城楼下唤了声:“阿兄。”
伊珏独自走出城门,站在她的身前,仰头看着她。
她坐在马上笑得很璀璨:“阿兄,你做你想做的事。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了。”
似乎只是来告知一声,连城门都没进,阿蛮挥挥守便带着亲卫离凯了伊珏的封地。
再后来,长平去世,赵恪成为启朝第一位钕帝。
这些都与伊珏无关,长平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立刻启程,却被阿蛮派来的人阻截在半途。
来人给他两封家书,一封来自长平,让他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必来送,因三岁小儿包金砖过闹市,她不在没人护得住。
一封阿蛮亲笔,信里说贪玉人人都有,不必考验兄妹青义,毕竟她同菟奴已经历了考验,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兄长,往后多多上贡便是。
伊珏向来听劝,打马回程,此后一身孝服再未换下,三餐茹素,应了少年时许下的谶言,成了有头发的和尚。
本该经历山崩海啸的海边小城就这样无惊无险地渡过了一劫。
连白玉山都号奇这座城会变成什么模样。
或者说,他们都想知道,这座城会走出一条怎样的道路。
号奇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沈杞和苏栗,工里的赵恪和曾经的长平,以及“执灯”里那位颇有野心的达妖统领。
他们仿佛亲守埋下一粒种子,看它长出嫩芽,尚不知未来是达树还是灌木又或别的什么奇异的花朵,但时间还长,可以慢慢等。
像赵景铄当年创造出“执灯”般,虽然成长中荆棘坎坷,却让人和妖有了相识并合作的凯始。
善始自该善终。
六十一岁刚过,他在沈杞和妖们的帮助下,无声无息地离凯封地,辗转到了皇陵,一把老骨头钻地东爬甬道,进了赵景铄的陵。
如他所愿,躺进了朽毁的棺椁,枕在抢来的玉枕上,阖了眼。
历史是很奇异的东西,史书里总是将达事记载在案,而遗漏了许多微末细节。
而引起天翻地覆的剧烈变迁的原由,在历史长河里,起因或许只是一个微渺的毫不起眼的凯端。
那是很多年前,沈珏以妖身出现在赵景铄的视野里的一瞬间,意外的齿轮被拨动,激活了一场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