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包的第一块地。
……
几天前。
改革开放后,白家村因为地势偏僻,上头刚下发打破大锅饭制度的红标文件,在其他村还观望时,生产队长就已经利索的分好地。
可惜白家村女娃娃没资格领地,消息一出,白草还来不及伤心,站在院子外就听到继母跟她爹说话的声音。
“俺打听过,女娃没地,但是嫁进村的媳妇能分到地,铁蛋翻过年也十七,现在娶了媳妇能多得几分地。”
“可咱家没几张粮票,谁愿意嫁?”
“怎么不愿意,咱三代贫农,多的是人想嫁进来,你要真为儿子着想,俺倒是有个办法,小草今年够十八,把她嫁出去正好,都多大了还天天在家吃闲饭。”
三天后,白草被继母押上贴了红纸的驴车上,正式嫁出去。
她当时缩在驴车上,浑身抖的厉害,回想继母跟她说男方情况,直把人夸上天。
男方是做官方生意的铁饭碗,家住城里有三栋红砖瓦房,吃喝不愁,嫁过去只等享福,要不是她多个心眼偷偷去打听,娶亲的男人肺痨没救,今年已经五十五都能当她爷爷,这或许是门好亲事。
她眼睛滴溜转一圈,仗着外地人不认白家村周边的山路,借口蹲坑,从灌木丛底下爬跑了。
可惜没能跑掉。
在她以为将迎亲人甩在老远的时候,一伙穿着黑衣裳的男人出现,把她抓回来,丢在几间老旧、斑驳的木屋门前,交给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白草当时就觉得继母可能也被人骗了……不,就是被骗了。
这哪里是城里的有钱人。
领头男人一脸小人笑,“周叔,人我安全送回来,晚上洞房一过,这婚也算成,白家念及姑爷腿脚不方便,三朝回门礼就免了。”
说完带人跑了。
留白草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老人板着一张脸发话,“你亲口答应的婚事,去民政局领的结婚证,就算婚礼过半新娘消失,这婚也算成。”
“你跑不掉的。”
……
窗外的斜阳照进屋里,给红木家具染上一层昏黄。
白草抱着胳膊站在房间门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声,余光憋见老人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重新打起精神观察四周情况。
待看清一切,清亮双眸里刚刚浮现的希望转瞬消失。
天色渐暗,云边霞光寸寸消弭,高耸的山峰将远处光景全部遮蔽,望不穿层层叠嶂。
从小就生活在深山边脚的白草最清楚,陌生山川不能随意闯,搞不好就得丢掉小命。
咕噜~
白草低头摸了摸肚子,沉沉叹下一口气。
今天一大早就被继母抓起来,随后逃跑一天滴水未尽,这会肚子里像着火一样饿的难受。
她要成为第一个,在新婚当天就被饿死的新娘吗?
不想死的白草回到刚刚阴森的房间里,夕阳消失,屋里面更黑了,她只能用手摸索。空荡荡的衣柜,半腰高的桌子,钉在墙壁上的木头架子,还有窗边莫名其妙垒起来的半面墙,最后坐在床边,终于确定一个事实。
婆家生气她逃婚,屋里一粒米也没留下来,不仅如此,连盏煤油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