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桌上两杯冷透的茶。
荆年声音隔着内室屏风传入耳中。
“上次灵鸽的信被我弄丢了,所以宫主便亲自来嘱咐我,交谈太久,错过了早朝。”
我尴尬地轻咳一声,荆年的坦率当然是为了践行“相信我”这一承诺,我也知道他其实明白信是被我偷走了。
既然游戏面板没弹出新任务,渡业宫的事我决定先放在一边,不多惹麻烦,便没再追问柏少寒说了什么,而是告诉荆年丹药的事,以及我的计划。
“也就是说,你现在穿着妃嫔的衣服?”
“嗯。”
屏风后的荆年沉默半晌,才道:“你过来。”
我以为他是同意了,忙不迭走进去,拉着荆年就要把瓷瓶塞给他。
他却触电似地甩开我,拉开距离,眼睛定定地在我身上逡巡,目光沉沉,无法看透。
如果目光是一种高频率射线,我大概已经被他从里到外透彻地扫描了一遍。
身无寸缕的感觉,说如芒刺背也不为过,我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到底帮不帮我?”
“不帮。”荆年终于移开视线,“你也不许去。”
“凭什么?!”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为了乔装潜入,折腾了一下午,说不去就不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也毫不让步,冷冷道:“你这副模样,也敢出去?”
这副模样怎么了?秦四暮明明还夸我来着,应该不丑,怎么到荆年嘴里,就变成门都不能出了?
太善变了,明明当初还说我的模样是照着他心意长的。
我内心腹诽不已,又想着方才全是烟雾,镜子也被2号打翻,只能从秦四暮口中了解自己的模样,实在是不痛快。
于是我挪着步子走到镜子前,里面依然是那张按照大众审美建模而成的脸,熟悉又无聊。也不太懂妆面,只能看出秦四暮废了好几个时辰,在我脸上留下各种色块。
总之,这张脸,既不像秦四暮所言那般绝色,也没有荆年说得这么磕碜。毕竟这药的转性幻觉,唯独不对自己起作用,所以我的评价没有任何参考性。
目光往下移,身上是件和其他妃嫔一样的流彩云锦宫装,内搭白衬金纹的昙花雨丝襦裙,蝶戏水仙的鲛沙汗巾系在手腕上,抬手戳了戳垂挂的发挽,两朵累在髻间的绢花轻轻晃悠。
我觉着有趣,便脚尖点地浅浅转了半圈,却忘了男子骨架比例不同于女子,本就短了一截的轻纱襦裙顿时高高飘起,露出修长的小腿与脚踝。
许是知道荆年也在,我莫名心虚得不行,忙弯下腰,欲盖弥彰地用手压下裙摆。
镜子里又得以窥见我袒露的胸膛,由于缺乏脂肪堆积,有种一览无余的苍白稚嫩,像穿着不合身精致衣裳的大号人偶,无比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