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在他面前很少穿这么平价艳俗的东西,大多为了迎合他的喜好,穿些高定或者奢侈牌子。
但现在谁还伺候谁呢。
“那就谢谢你了,让大家都很体面。”她捡起其中一份协议,“没事就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烦你走一趟。”
说完,见裴观宴不吭不声,她没打算多留,抬腿要走。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余光瞥见袖口小巧的袖扣,有点眼熟。
“把我拉黑了?”他蓦然开口。
“嗯。”她闷闷回答。
“你现在很像赌气的小孩。”
“是吗。”她反问,却不太在意的样子,连疑问语气都懒得用了。
他以为她的离开和解约,都是小孩子在赌气吗?
“韶伊,我不理解。”
他的声音很像深夜被覆满雪的松枝,清寒。
明明是个很会风流调笑的人。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她抱臂,没回头,望着远方。
一团红色就变成了一个小圆拱,周遭的云彩也是橘红的,凌霄花开成海似的。
脚步声在耳后响起,他绕到她身前,迫使她的视线中一定要有他似的。
她知道那张脸很好看,所以强迫自己视线下移。
他肩宽腿长,身姿挺拔,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袖口处的扣子是两枚银质的镂空立方体,好像是去年她送给他的来着。
她摇摇头,不愿多想。
“你......选岑念,不选怀庆。”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脖颈处的劲瘦骨感叫人一眼就想起古希腊的贵族少年,充满爱.欲,冲动。她挪开视线。
“嗯。倒不如说我选了岑念,没选择你。”
“原因?”
“我觉得你不适合我。你看我现在,多自在,可在你眼里,我大概不怎么样。”
裴观宴显然以为这理由很敷衍,但没有继续追问。
韶伊说:“走了。你也回吧。”
轻轻柔柔的声音消散在夏季傍晚橙色的晚风中。
她说完,捏着协议,一步步走出去。
裙摆随着步幅飘荡。
清脆的嗒嗒声渐行渐远。
裴观宴早已转身,背对她离开的方向,冷冷看着亭中的石桌。
呼啦啦一阵风,桌上剩的协议被风掀开,一页页翻过去,最后整个被掀落在地上。
他突然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绿漆大门。
街道空荡荡,只剩烟紫云霞笼罩出的浅黄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