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闺名韦婉淑,是司长千金,向来尊贵,她听说黄家母女上月去拜见大师算命,结果不如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云娴故作从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活了大半辈子,早看破了。”
另一个太太突然说:“年轻人不是不爱打牌,小蝶以前常跟我们打。”
“黑不提,白不提,偏要提死的那个!”张太太打断,轻轻啐道。
众人想起今日正是中元节,乱七八糟聊天,一局没完,噼里啪啦洗牌,迫不及待洗去晦气。
张太太热心说:“往后天冷,去屋里打。琼林宴酒楼菜还地道。哎呀,讲到琼林宴,想起女驸马,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众女听到她信口开河,荒腔走板,纷纷莞尔。张太太调侃:“陈小姐放到戏里,说不定也当女驸马。下回王太太带两个千金来,女孩子们一块儿玩。”
韦婉淑矜持点头,阴阳怪气:“酒楼还好,庙里乌烟瘴气,不适合女孩子。”
“王阿姨,龙潭寺香火旺,佛祖才保佑善男信女。”陈星然抽出张牌,打出去,嫣然一笑,“香火不旺的庙,叫兰若寺。”
她挑眉笑着抹倒牌,这把胡了。张太太觑着韦婉淑面色,挤眉弄眼窃笑:“十三幺,好邪!”
黄云娴推开她:“长辈打牌,要你多嘴?” 陈星然一摔细竹帘,走出亭子沿九曲桥来到柳树底,点支万宝路,指间火星荧荧,借着大雄宝殿余香缭绕,分不清抽的是香烟还是香火。
她细细盘算之前周可打听的消息:“当年宅子里的佣人里有个小伙子,大家叫他阿沅,从警局出来当天就跑了,听说他有个弟弟,名字是……”
有人拍她肩,她抬头,看到罗秀玲。她从陈星然烟盒里信手抽一支,望向东边,陈星然亦看到团团烈焰,香客如火如荼放焰口。
罗秀玲说:“佛经说鬼母吞掉青提夫人,彼时夫人怀孕,于是鬼母生下目连,她改不掉恶行,死后堕入饿鬼道,目连恳求佛祖解救母亲。你说,妈妈是恶人,子女该不该救?”
烟头火星一闪一闪,东边是熊熊燃烧的火堆,右边是金光灿烂的亭子,如同火焰宝珠。
陈星然反问:“秀玲姐想和我说什么?”
“说个故事,有感而发罢了。”罗秀玲淡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