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云深以为然。
冯简对人表达友善的方式,实在不是正常人能从容接受。向来信奉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冯简略微花费了点时间读过几本心理书,随后撇着嘴放下。
于是每日清晨,冯简都要在四人餐桌上盛赞宛云几句。男人实在不擅长这些甜言蜜语,几句万金油的话出口后就尴尬没词,后来冯简索性打印称赞的短句,公然放在她的床头柜,说一句后划掉一句,每日不重。
宛云有时面无表情地听完冯简干巴巴念完台词,反而被何泷淡淡说一句:“人家小冯关心你,怎么爱答不理。”
此刻看着靠在门口处不时烦躁看表的男人,宛云随手指了指楼上,示意他再等待片刻。
身边的馆长却已经快步朝冯简走过。
冯简认为他每日的例行恭维,已经是表达善意和解决家庭矛盾的最大让步。而今日他抽空来接宛云,是因为把宛今。
——曾经的未婚妻,如今的小姨子,未来的债务君。宛今的确像冯简心中的白米饭,又软又粘,看之触眼。虽然对她印象尚可,但那位小姑娘的存在,似乎总提醒冯简为了利益,当初选择联姻的不归路。
因此态度冷淡,能避则避。
两人再说起话,是因为家中牧羊犬。
宛今目前厚颜住在大姊家,何泷是不愿再管她,宛今又不乐意亲近宛云,因此日常生活中总逗弄两只狗。珍妈不止一次地私自抱怨,说因为小小姐的任性,家中佣人总要随时随地捡轻浮狗毛。
冯简不以为意,他每日晨跑,已经习惯两只狗在前面欢脱带路。这日早起一个小时,心血来潮,便取了把废弃的刮胡刀,把两只牧羊犬的雪白长毛剃得七七八八,再带着两只怏怏不乐的狗跑了三圈。
等冯简气喘吁吁地回来,看到宛今正穿鹅黄色的吊带睡衣,赤脚站在门口等待。
晨光中的少女容颜有种纯洁温婉味道,而凉意微风轻起,牵动她的裙摆。
宛今呆呆地看着珍爱的两只牧羊犬被冯简牵着,之前修理整洁的长毛简直像被互相啃了一样。她又惊又气又怒,只觉万事不顺,世间所喜欢的物事都被剥夺。而在对面冯简同样惊诧的目光下,宛今所有委屈从内心深处上涌,突然就捂脸哭泣。
冯简退后一步。
宛今蹲在草地哭得伤心,不知原因。而大清晨里,别墅的佣人几未清醒,真是瓜田李下。冯简首个念头便是去叫宛云解围,然而手机未带,上楼叫宛云前还要先路过那个小型喷泉体。
他踌躇着,下意识地先松了手中牵引链。两只牧羊犬便登时跑上去,来回摇着尾巴,欲舔宛今的脸。
宛今满脸泪痕的抬头,质问道:“这是谁偷偷剪的毛?妈妈?还是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