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翻书边随口问我:“大学第一周怎么样?”
“还成。”
我嫌弃湿毛巾粘手,跑下楼把自己的电吹风拿上来给。因为心里对他还有股怨气,手势就重了点,对准他眉毛鼻子吹热气。但钱唐好像一无知觉,他不吭声地任我摆弄。
等终于吹干头发,我倒是被弄得一股大汗。但依旧不忘问他:“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结果钱唐特别气人,他抬起眼皮淡淡反问:“特长生,我必须什么都要跟你解释?”
“我可是什么事都得跟你解释啊?!”
说老实话,我现在都没法形容钱唐是不是作风正派的人。因为他做事能轻而易举地绕开很多黑白观念,达成目的。我至今也不知道这是智慧,或是圆滑。但这样灰色地段的钱唐,却依旧有套很明确的原则。对我来说,就是你不能被钱唐的态度牵住鼻子走,你得跟他明说。对,什么都得明说。
比如现在钱唐听到我的回答,他沉默片刻。终于解释了几句:“我家老头来看我,昨晚被他捉住骂了一宿,所以没回家。”
我才不相信呢。
“你家老头男的女的啊?”
钱唐笑了,他往后倒在床上,玩味地说:“我父亲要是女的,我恐怕比你更担心。”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听到钱唐的父亲。
钱唐总是任人议论他自己的私生活,但与此相比,他对自家事通常一笔带过,防心挺重。但早在挺久前,我和钱唐的父亲有一面之缘(当时我俩都想买婴儿奶粉,真是天真无邪的时光)。除此之外,我还知道钱唐父亲是他们南方挺牛的法官之类,连我妈曾经都是钱唐父亲下属的下属下属之类。
我起了好奇心,不停对追问钱唐:“你爸来城里了?他住在外面?哎,你怎么不让你爸来你家住啊?他还喝奶粉吗?他最近有什么新吃的吗?”
钱唐闭着眼没搭理我。
我皱眉说:“你丫一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钱唐终于睁开眼,他皱眉说:“你现在在我家住,我怎么让我父亲来?”
我愣住。内心隐隐有点火气升起。钱唐为什么不能让我见他爸呢?
钱唐又免不了给我解释:“我父亲觉得我对你一事的举动有失妥当,非常不体面。而且他觉得你……”他顿了下,略微犹豫的表情。
我勉强压住气说:“他觉得我怎么样?”
钱唐叹口气,换了极其严肃的口气说:“我父亲觉得你只是个孩子,不然之前怎么会和自己的父亲闹矛盾。他不能不管此案,因此打算把你全家、你,我都叫出去,吃顿饭,和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