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错过就算了。你再不回来,期末至少挂三科。”萧磊倒也没多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阴沉地警告我。
我听到后头皮发麻,产生了紧迫感。但放下电话,那紧迫感又消散了。翘课不厚道,刚入大学挂科也可怕,但放假总归爽啊。
等几天我能走动后,趁着他家收拾无人防范我,赶紧把钱唐家的院来回转了几遍。钱唐家有山有水有院有长廊曲曲折折,但走熟悉了后,发现其实很有序,并没有颐和园占地那么辽阔——
“颐和园?”小表姐露出个特别匪夷所思的表情,她解释,“他家没有那么大,乡下的地几十年前也卖得非常便宜。”
“那也够大的。”我嘟囔。
她不以为然:“庭和院之间设计得比较精巧,钱老和阿唐都对这些风水之流上心。”
我生病期间,小表姐对照顾我这件事有点尽力但不太尽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小表姐确实也存在点奇妙的熟悉感(我指的不光是大家说普通话)。反正我的很多情况,我没有告诉她,她好像已经了如指掌,只是装得不知道而已。
当我靠在栏杆上喂钱唐家那几十头巨大又雪白的鱼,小表姐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悲惨的考勤和即将更悲惨的期末成绩,皱眉说:“那明天走行吗?你能借钱给我买票吗,我身上没钱。”
小表姐沉默了一会,又问:“你不等钱唐从上海回来跟他一起走?”
“嗯,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表姐又不说话了,她胳膊上还戴着黑纱,但衣服已经恢复正常。我注意到她中指戴了一颗极大极闪的钻戒。太他妈闪了,跟激光笔似的。为什么乡下都是土豪呢?
凭着小表姐的气态,以及她说起钱唐的语气,我觉得他俩绝对不仅仅是亲戚。却懒得追问她和钱唐互相什么关系了。
说实话,我是整场葬礼的旁观者,难受最多也是心疼钱唐。但自从那天莫名哭过之后,我心情一直就不大好,总觉得自己有点沾染上钱唐般的心灰意冷。粗俗点说,很多事就像来period,南方人管它叫“好事儿”,但它带给本人的确实是痛和心情差。
可惜第二天还是没能走成。钱唐他妈在上海酒店大堂里摔了一跤。检查后发现有点骨裂,老太太坚持要回到老宅里养着,钱唐不得不中断其他事情,连夜再送回来。
平时钱唐确实不是个善良的人,但他那点仅剩无几的善良可都用作孝顺上了。我一早就在他家花园里,本来想趁着临走最后去他们村里溜达下,吃点东西。但没走几步,正好看到钱唐推着他妈轮椅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