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走了出去,隔着一个院子看到院门外的高大挺拔的身影,二三十年过去了,这个人的身姿依旧的挺拔,砸门的动作都和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看着看着姜然竟然笑了。往事悠悠、岁月匆匆,那人有那么多与记忆中相似的,却远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手抚上鬓角,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花白的头发被黑色的染发剂遮挡,眼角眉梢的皱眉却无法掩盖,他老了,那人不也是如此嘛。
二人站在院中,东边是盖着稻草帘子的低矮暖棚、西边是盖上了井盖的老井,家常而朴质的环境,却因为风吹竹叶带来的飒飒声,带出了说不上了宁静和悠闲。时间不会停止,一眼也没有万年,姜然浅浅的笑着,一如多年前二人初见时、一如中午时分在路上巧遇时,“主人家正睡着午觉,我就借他的厨房一用款待你吧,随我来。”
来时心里面酝酿着千言万语,有无数质问的开头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砸门时也有万语千言,幻想出来的相见场景有很多不同版本的开头。
但真正相见,满腔的愤怒、质问都如同泄了气的气球,随着开启的口子,都消失了。松开了眉,平缓了唇,放松了身体,这才是那个历经政事而面不改色的秦博宇,不再是年轻时冲动易怒、脾气火爆的秦家大儿子。
随着姜然进了厨房,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唯一惹眼的就是设施齐全的烹饪工具和香槟色的对开门大冰箱。
姜然从冰箱里面拿出之前苏若言招待他的茶叶,倒出一些在玻璃杯里面,注入清水,银针在茶汤中沉沉浮浮、舒展身形,“我先向主人家借点儿茶叶招待你,看样子就知道这是银针,我记得你挺喜欢的。”
“现在改喝普洱了。”秦博宇接过水,视线控制不住地跟着姜然转,见不到时想要质问对方为什么当年不告而别,见到了面之后却发现那些质问如此苍白无力,就连提起都需要花上全身的力气,已经问不出来了。
往秦博宇那段送茶杯的姜然一顿,笑着摇摇头,“那今天也只能够请你喝银针了。”
“好。”
白色大理石面的餐桌两旁坐着人各自愣神,坐下来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过话,除了室外呼呼的风声,室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天都黑了,秦博宇几个小时以来说了第一句话,“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
“天也黑了。”
“不知不觉都过了这么久了。”
“三十多年了。”姜然说的是下午的时间,秦博宇却一下子说到了二人年轻时一别,时间一晃而过,竟然三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