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伸手拨弄了几下上面只微微折了一点头的细枝,只见折痕十分新鲜,显然刚折不久,要不是他正好站在那个角度,就算是高手,在如此昏暗的条件下也很难察觉到这样细小的变化。
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玄霄又抬头看了一眼李惜花离开的方向,而后足尖轻点,施展出轻功,朝与其相反的方向飞身掠去。
今日的月光格外寒冷,冷得人连心里都像是结了冰,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寂静充斥在这一方天地间,除了风声便再无其他。
扶风崖上,一人站在崖边望着脚下的深渊,点点银光顺着脸颊滑落,坠入无边的黑暗。可即使那道纤瘦的背影已在寒风里摇摇欲坠,垂落的目光中却始终透着一抹倔强。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恍如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唐梦柯死死地咬牙,硬逼着自己,不肯发出哪怕只是一声的泣音。
又一滴泪,下落不明。
“为什么……”
失魂落魄之人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旦回头,会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话音消散在风中,然而站在不远处的人并没有回答她。那人只是静静地站着,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因他而痛苦的人,一言不发。
唐梦柯得不到回答,心下愈加难受,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低下头,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玄儿,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玄霄淡淡道:“是。”
连心里最后仅存的侥幸也被这个字一下子敲得粉碎,唐梦柯的声音霎时颤抖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喜欢他,你和他都是男人啊……怎么可能?”
就算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她还在自欺欺人,从心底里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待梦醒之后,她的小玄儿就会变回来了。
她和他之间明明有那么多甜蜜快乐的瞬间,他会为她折花,为她披衣,会被她逼着唱跑调的歌,陪她一起傻傻地坐在塔顶看日落月升……可为什么,只不过短短几日不见,这一切就好像突然变了?
往日的一幕幕似画片一般在脑海中不断重现,唐梦柯哭道:“你是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对不对?”
黑暗中,她的每一句诘问都像是一个笑话,嘲笑着她是多么可怜与可悲,然而这一次,回答她的又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唐梦柯紧紧地攥着衣角,力道大得指尖血色尽褪,哽咽着近乎绝望地问道:“你既然喜欢的是他,又为什么……说心悦于我?”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这个始终冷冰冰的人,每迈出一步,便落下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