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林间,仿佛是谁将地狱揭开了一角,就这般不知过了有多久……
也许是一两个时辰,亦或许更长。
在这无尽的厮杀中,那道暗蓝色的身影渐渐变得满脸血污,衣衫褴褛,甚至就连那支她一直簪在鬓边的碧玉簪也不知丢去了哪里。
大量失血所造成的眩晕感不断侵蚀着她的神经,到最后只剩下了杀戮的指令以及强烈求生的渴望,便就那般手握寒锋,站在魑魅魍魉之间,看着竟是比之还要可怖。
但人终归是有极限的,而唐梦柯就快要到极限了,即使她再怎样地不想倒下,再怎样地不甘,奇迹却并未因此而降临。
这里……
大概就是她最后的埋骨之地了。
望着满眼杀之不尽的药人,唐梦柯恍惚地想着。
却就在此时,那群怪物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人声。
“让小老儿瞧瞧,这网都捞上什么鱼了?”
说话间,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头儿站在不远的山石上,脑后的髻子上别了根葫芦簪。
“原来是唐门那小妮子……”
那人摸着嘴上两撇胡须,一面点头,一面道:“这般都能不死,虽说比不上那两个,但看着倒也是个好材料。”
也许是觉得她已被药人耗得差不多,阎不笑随手甩了个指令,让那些怪物停下了攻击,他自己则又朝这旁靠近了些,眯着眼想瞧得更清楚些。
而他所料的也确实不错,因为唐梦柯先是举着匕首与之僵持了片刻,随即便渐渐支撑不住了,身形摇摇欲坠间,踉跄着单膝跪在了脚下的血洼里,同时也就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怀中滚落出来。
是……什么东西掉了?
是,舆图吗?
那仿佛铭刻在意识深处的执念令唐梦柯倏然清醒了一些,但却又不甚清醒,而就在她慌忙低头去寻那东西的时候,瞧见的却是一枚小小的金蝉,正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
这是……
那一霎那,似乎有什么念头自她的脑海间一闪而过,然而早已浑浑噩噩的意识根本无法处理这样的信息。她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想的,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全凭着本能鬼使神差地捡起那了枚金蝉,然后对准了不远处的那个人。
下一秒,骤然间铺天盖地的牛毛细针如同雨落!
纵使有无数药人挡在阎不笑的身前,为其硬生生地筑起了一道高墙,却都被这分明纤细至极又微小至极的黑色小针击穿,伤口处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肉模糊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