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梦没吭声,廖大师的厚脸皮升级了:“你别太担心,艺术家都会焦虑的,这属于天才病。爱德华·蒙克当年之所以能画出《呐喊》,就是因为他得了焦虑症,在奥斯陆海边听到超自然的尖叫声……”
文艺理论讲到一半,被温梦无声的动作打断了。
“故事一会儿再说。”她抬起手,竖起三根指头,表情认真,“你先回答我,在候诊室里你答应过我哪三件事?”
“不熬夜,不抽烟。”
“还有呢?”
“……遵医嘱。”
“不按时复查,是不是没有遵医嘱?”
“……嗯。”
“做不到怎么办?”
“……写检讨书。”
温梦很有点当年教导主任的遗风:“明天给我交三千字,少一个字,我就不理你了。”
此时几近傍晚,太阳落下山,路灯亮了起来。小巷子里有一群熊孩子一边跳绳,一边挨着车门奔跑过去。噼啪声里带起尘土飞扬,成了晚自习老师敲在讲台上的教鞭。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能把温梦这么一个老好人逼到这个地步,也就廖维鸣这样的人物干的出来了。
而挨了两句训,廖维鸣反倒不再打蔫,精神头也比刚才足了。
他难得老实的直起身子,默默发动汽车,不敢再头疼。生怕温梦真的生起气来,三千变六千,最后检讨书变成一部长篇小说。
三环的晚高峰照例是很拥堵的,哪怕是周末。
要是走路的话,估计早就到公寓了,没准这会已经瘫在电视机前喝上冰可乐。可廖维鸣多此一举的开了车,于是现在只能左一脚油门,右一脚刹车。
交替间车厢摇晃,好像行走在让人不安的水上,起起伏伏。足足十五分钟,才过了两个路口。
等待是焦急的,融在局促的空气里。廖维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又自认理亏,最后默默叹了口气。
而让他意外的是,温梦听到了这声叹息。
她开口了,话里带着点走心的意味:“维鸣,你不要生病。”
停了很久,温梦又喃喃的续道:“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生病了。”
这两句话接连落在廖维鸣的耳朵里,让他怔住。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伸出手握住了温梦,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滚烫的温度。
温梦的掌心很软。老话说,这样的人心肠都好。只要认真对她,两个人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会分开。
但她的掌心又很凉。这样的人意志都坚定,心眼很实。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念旧。
怎么会这样呢。欢喜和忧愁掺半,叫人撒不开手。
廖维鸣指尖摩挲过温梦手上的皮肤时,她觉得痒,想要往回撤。动作到一半,被廖维鸣牢牢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