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阮星渊坐在就诊室里,面对着科考站里常年驻站的心理医生应语堂。
根据前辈们的所说,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医生,似乎把基地当家一样,没人看见他回家过。
阮星渊来时就听说他已经送走了来来去去十几次的科考队员。
应语堂听完阮星渊的陈述,沉吟片刻,“我认为你应该好好休息下。你长期生活在这里,有一定的焦虑,而你对企鹅又抱有强烈的热爱。故而焦虑以一种你心底里热爱的方式爆发出来。”
应语堂同情地望向阮星渊,“至于你听到的声音,很有可能来自于你的臆想,因此无处不在,且时间不定。你的内心是暴躁的,所以听到的声音也暴躁。至于灯灭,应当是压力之下的暂时性失明。”
阮星渊茫然,“我…… 焦虑?”
“对,压力很大吧。”
每日看看企鹅,做个观测,时不时和家里打电话视频,阮星渊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挺不错的,“我想我压力应该不是很大。”
应语堂理解性地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应语堂说得实在太肯定了,让阮星渊也不禁怀疑起自己来。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自己怎么就焦虑到幻听了。
阮星渊踌躇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见阮星渊终于理解自己的状态了,应语堂微笑,“别害怕,这种时候要与内心和解,不要排斥它,要倾听。你可以尝试着去了解,了解你听到的是只什么样的小企鹅,我认为,它或许能够成为你在南极的力量。”
“现在,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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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过去,等待了几天的企鹅爸爸终于有时间停下来看看自己的蛋了。
他小心地把蛋透出来一点,身体两旁的鳍试图抚摸蛋壳,只是胖胖的身体阻拦了它。于是他弯下脖颈,前白后黑的脖颈拉得细长。
企鹅爸爸终于看到了他的蛋。
那一颗白色的蛋呈现出优美的椭圆曲面,此刻纹丝不动地落在企鹅爸爸的趾上。
那是他的宝宝。
企鹅爸爸心满意足。
他看了一会儿。
他想见见自己的孩子了,可惜蛋里没有动静,以往这个时候他的企鹅宝宝起码敲了敲壳,但今天没有,这让他不禁有些焦急。
企鹅爸爸确定他在之前感受了来自于企鹅蛋的运动。只是现在,蛋又不动了。
甚至动静越来越少。
他犹豫了下,低下头用喙敲了敲蛋壳。
蛋没有动。
他再次敲了敲。
这回蛋终于动了一下。企鹅爸爸高兴地盯着蛋,过了半晌,发现蛋又不再动了。
尽管如此,企鹅爸爸仍旧欢喜,他总算放下心来。不舍得自己的蛋受冻,他又小心翼翼地将蛋从外面推了回去。
企鹅爸爸立在雪上,微微扭动了下身体,将身体上厚厚的绒毛盖在了蛋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