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默默地跟裴问余对视,心情颇感微妙。
不三不四这个词像一剂毒药,毒得付轮轮七窍不通,看着自己的母亲都觉得面目可憎。他豁出去了,倏地大吼:“妈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你去学校问问,就我这样的,谁看得起我!除了他们,谁愿意跟我玩!”
付母抖着皮皱粗糙的手,想摸一摸儿子的脸,“我们去找班主任,我们换个组,妈妈说过了啊,我是为了你好!只要你学习成绩上去,只要你出人头地……”
“出不了的,妈!”付轮轮偏头躲了那只手,说:“你为了我好,可你想过我吗?我要是再这么下去,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咱们家就这样,你们生不出十项全能的聪明孩子,为什么要来逼我!没用的废物都是扎堆的……”
‘啪’的一声,回音清脆,付母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付轮轮一半的脸瞬间红了,也打得在场各位木若呆鸡。
池砚那杯还没喝完的鲜榨果汁命运多舛,随着一巴掌遭了殃,杯子在桌面滚了一圈,泼了池砚一身。
池砚:“……”
付母被气急了,打完一巴掌之后,头晕目眩,她抓着桌角,稳住自己的身体,眼睛不敢看付轮轮。
“你……跟不跟我回去?”
付轮轮一咬牙,硬是没让眼泪掉出来,“我不回去。”
“好!那你就一辈子别回来!废物!”
付母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差点撞了正喝着酒看热闹的沈老板。
付轮轮看着他妈仓惶的背影,嘴巴一憋,终于哭了出来。
小组聚集地被付轮轮妈一锅端了,算半个罪魁祸首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齐刷刷往外冒,池砚从没见哪个男同学哭成过这副德行,也不知道从哪儿下嘴安慰。
作为旁观者的姜百青瞠目结舌,可能因为从小生活环境的关系,他对这种类型的亲情关系匪夷所思,“付轮轮,你妈……怎么这样啊?”
“我妈就是这样。”付轮轮哭够了,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挤不出眼泪,只是抽着气说:“我爸死的早,我跟她相依为命十几年,她还会时不时数落我爸生前窝囊,但凡多读点书,也不至于沦落到那步田地,而她自己呢,吊着分数线,就是进不去好学校,一气之下,干脆不读了。所以她把全部压力都转压到我头上——我从小就活在她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中。”
可是总有很多事情和期待背道而驰。
池砚听着,无声地叹气——人和人之间的性格反差,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
“唔——”林康说:“我妈也这样,但没你妈这么严重,如果我真的不行,强扭的瓜也上不了水果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