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世良坐在饭桌前,身边堆着各种各样的酒——啤酒、白酒、黄酒、红酒还有几瓶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洋酒。
桌上是如同满汉全席的鸡鸭鱼肉海鲜野味,叠了两层,裴问余看了眼被丢弃在门口的打包袋,上面印着一家高档饭店的图标——那家店光一盘水煮白菜都要百元起步。
裴问余眼皮一跳,他看见缪世良像一个突然暴富的土大款,吃一口肉,喝一瓶酒,嚼不动了,干脆吐掉。
完全不拿肉当粮,也不拿自己当个人。
裴问余想,他不是把拆迁款都还债了吗?哪儿来的钱挥霍这些?自己还藏了一点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裴问余想到这儿,狠狠地咽下了半口气,打算跟缪世良好好聊聊。他刚往屋里走了一步,忽然听见某个角落传来一声轻喘的咳嗽。
裴问余一震,不敢置信地朝沙发看去——霉斑遍布的沙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靠垫上时不时路过两只蟑螂,也对这里的环境嗤之以鼻。小北就这样蜷缩在沙发上,被黑暗笼罩着,奄奄一息。
“小北!”
裴问余跑过去,想抱他,可刚碰到缪想北,裴问余的手心像被火钳子夹了一样,烫得他差点没抓稳。
缪想北没有回应裴问余,他痛苦地闭着眼睛,溺在噩梦中,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去他娘的小不忍!
裴问余扔了所剩无几的理智,抄起滚落在沙发底下的啤酒瓶,抵着缪世良的脑袋,说:“小北为什么在这里?”
“我带他出院的。”缪世良幽幽地看了眼裴问余,转眼又喝上了自己的酒,仿佛裴问余是一只假老虎,而抵着他脑袋的只是块豆腐,他一点也不怕,“我问过医生了,反正他这病也看不好,与其这么痛苦,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大外甥,你是想在我脑袋上雕个花吗?”
裴问余的手抖了抖。
缪世良轻笑,说:“有种就砸,别怂啊——不过砸了你就找不到那些钱喽。”
裴问余咬着后槽牙,问:“钱呢?”
缪世良已经喝上了头,他脚步虚浮,刚站起身又摇头坐下,随手打开一瓶洋酒,假模假样地品了起来,品完之后,想起了裴问余问他的问题,缪世良不屑地笑,说:“钱?那都是我的钱,我当然藏起来了,跟你有关系吗?”
裴问余看了看小北,他深吸一口气,说:“舅舅,外婆没有把房子过户,拆迁款我可以拿一半。”
缪世良笑了,笑得非常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