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问余应声点头,他放下一直拎在手里的保温盒,往椅子上一坐,八风不动。
池砚盯着那包裹严实的精致保温盒,后知后觉地问:“这是什么?”
裴问余从保温袋里拿出三个叠在一起的饭盒,他拧开最上面那层,一阵热气撒欢而出,接着池砚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粥米香。
池砚伸着脖子往里瞧,又一不小心对上了裴问余眼睛,那眼神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关切。池砚晃神,他一度怀疑这是自己感觉良好的错觉。
裴问余看见了池砚的反应,暗暗叹了气,效果达到预期后,他适当结束了这一轮试探,“吃饭了吗?”
池砚局促地说:“没有。”
裴问余又问:“能吃吗?”
“应该能。”池砚觉得这样端着太累了,没几两重的骨头架不住他在裴问余面前装模作样,于是懒懒地往床沿一坐,然后松松垮垮地趴在小桌板上说:“不过吃不了多少。”
裴问余颔首,他业务熟练地从另一个小包里拿出个勺,刚准备把粥盛到小碗里,护士进来了。
忽从床上惊坐起,池砚一拍脑袋,说:“我操,忘了!”
护士大姐看着他俩的架势,面无表情地说:“今天早上要做胃镜你忘了吗?这么大人了能不能遵点医嘱?吃过没有?”
池砚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还没来得及吃。”
护士大姐细眉一挑,语气缓和了些:“行了,护士台拿好单子现在就过去,不用排队,马上能轮到你。”
池砚恭恭敬敬地送走护士,转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裴问余说:“那什么……我忘了待会儿要做胃镜,这饭可能吃不了了……”
裴问余听完后没说什么,他妥帖地把饭盒盖了回去,又原封不动地重新包装好,原本横冲直撞的热气被拢了回去,安安分分地暖着那碗粥。
仔细做完这一切,裴问余抬头对池砚说:“回来再吃。”
池砚感觉自己没听懂,“什、什么意思?”
裴问余想了想,说:“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吗?”
池砚反问:“你要陪我吗?”
裴问余:“还早,我还有点时间……”
话还没说完,池砚耗子似的‘呲溜’钻进厕所,隔着门说:“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裴问余在池砚进去后就再也绷不住了,他后腿半步,背靠在墙上,轻喘着,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裴问余在疲惫和欣喜的两个极端里轮流蹦极,手心满是冷汗,他抬眼,看见池砚从磨砂玻璃内透出来的模糊剪影,终于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