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问余拿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池砚:“我饿啊!”
裴问余挑挑眉,说:“原本以为你到家已经是半夜了,这粥本来是准备给你当夜宵的——晚饭没吃饱吗?”
“吃什么啊?”池砚边吃边抱怨:“在饭桌上光顾着斗智斗勇了,哪有心思吃饭,再说了——”
池砚颇为享受地捧起碗,真诚地说:“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这个啊。”
“唉……”裴问余叹气:“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油腔滑调地只会拿嘴哄我。”
池砚大言不惭:“我哄你的招数多了去了——小余,你怎么不吃啊?”
裴问余:“我不跟你抢啊,看着你吃饱为止,我再吃。”
池砚:“那我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也火速干完了一碗,裴问余把自己面前的那碗也推了过去,问:“还吃得下吗?”
“……”池砚:“吃不下了,放着待会儿吃。”
粥不喝了,就该进行下一段流程了,池砚放下调羹,抬眼却瞧见裴问余端着满脸‘快来哄我啊’的表情凝视着自己。
池砚放松了身体,慢慢靠在椅背上,“咱们就坐着聊天?”
裴问余:“要不去楼上,咱们睡着聊?”
池砚想到了那个神奇的画面,好险忍住没笑场。
裴问余自己试着想了想,也觉得那画面滑稽,他揉着鼻梁,收住那差点奔流不复返的喜剧气氛,斟酌片刻,问:“你妈……阿姨,她那天回来,没问什么吗?”
“问了。”池砚坦言:“她问我现在住哪儿?”
裴问余:“那你……住哪儿?”
他问得忐忑不安,池砚听着,唇角往上勾了些许,也不是笑,像是一个暖心的安慰。他没正面回答裴问余的话,反问道:“小余,你是不是怕我妈啊?”
这问题不好回答,裴问余扪心自问,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可每一种都指向同一个答案:是的。
裴问余泄气:“我长这么大,快三十了,好像什么事情都经历过,可我从来没怕过谁,除了……”
“池砚,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怕你妈?”
池砚:“为什么?”
裴问余慎重地说:“因为在我最得意忘形、最乐不思蜀的时候,她一棒子把我打回了原型——你妈让我看得明明白白,我一直都是一个在泥里滚爬、从不曾触碰过阳光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