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之下, 随着这场“祖孙谈话”的继续,假扮谢牧的小章子头上冒出了越来越多的汗,让他不得不抬手擦拭。
“小牧, 你额头上怎么出这么多汗,是衣服穿厚了吗?这群人真是,也不知道成天是怎么伺候小少爷的。”
谢老夫人嘴上抱怨着,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裹在指头上轻轻地点着小章子额头上的汗珠,表情关切又慈爱:“来, 让奶奶帮你擦擦。”
“唔,嗯……”
小章子下意识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肩膀,又硬着头皮伸回去, 轻柔又饱含关爱的触碰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如坐针毡。
他被生活逼着成了管家的帮凶,却尚存一息良知,而每当被谢老夫人这样关心照顾的时候就是他最煎熬的时刻。
“小牧, 怎么啦?看你这汗一阵阵地往外冒,是还热吗?”
“还是说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谢老夫人面露紧张,先是用手碰了碰小章子的额头, 又去试他手心的温度。
“也不热呀, 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面对谢老夫人的询问, 小章子狼狈地别开眼,向一旁侍立着的管家谢德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废物!”
谢德眼神闪过不耐, 却还是端起假笑凑过来使着巧劲移开了谢老夫人的手,温声道:“老夫人,小少爷读书的时候快到了,您再留他,一迟到先生会生气的。而且您身子不好, 不能久坐,还是让丫鬟扶您回去躺躺。”
“是,读书好,读书好啊,当年小牧他爹学问就做得特别好。”谢老妇人浑浊的眼珠子里闪过水花,片刻后又垂下眼,顺着谢德扶他的力道站起来。
“老了,坐不住了……”
她低喃着,迈着颤巍巍的步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卧房,帘幕层层叠叠遮住外边照进来的日光,像是进了一个昏暗的牢笼。
“愣着干嘛,该去干什么不知道?我看你是衣服穿身上久了就忘了自己原来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谢家的主子了?”
没了谢老夫人坐镇,谢德连装都懒得装,冷声呵斥小章子,周围留下的仆人几乎都是谢德的心腹,个个垂着眼睛安静站立,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这幕,表情冷漠。
“是,我这就回去。”
众目睽睽下被呵斥的小章子难堪地咬着下唇,倒退着出了门口。
镜头在此时给骆与时的脸来了个特写——
从昏暗的屋子到明亮的室外,当跨过代表光影分界的那道门槛时,小章子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他的瞳孔中倒影着庭院里的树木和外边的天空,像是瞬间就有了生机,似是在暗喻这死局中唯一的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