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可笑啊。我虽被贬官至七品,却也有不少大人物肯给我这份薄面……”严光龄把描金边竹纹的的厚实请帖慢慢合上,放置一边开始默默思考。
从十九岁那天踏入官场,如今已有十六年。他就算是老谋深算的狐狸转世,却也入了这人间烟火的俗世。有些事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会发生,从来容不得他去选择。
阿甫战战兢兢的侍立于一侧,这种情况下,大概谁也没那个胆量发出丁点的动力去打扰主子的心绪。但很巧的是隔壁卧房还住着一人,明徽自来是个不怕事,还颇仗着皮相楚楚可怜,总装出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去招惹旁人。
严光龄听见床榻嘎吱两声,顺势让屋内所有下人都出去,阿甫守在门口就行。
明徽是睡饱了,心满意足的打着哈欠,衣服也穿的东扭西歪,简直把我不是正经人这五个大字淋漓尽致的写在脑门上。只是他刚回过神来,顿时被屋内好几箱金光闪闪的梨花木黑漆大箱闪花了眼。
“……”明徽有些诧异的望向严光龄,半是不解,半是疑惑。很显然这种画面实在是眼熟至极,毕竟前世也是看过电视剧的,就比如那几位著名贪官严嵩,和珅家里,时常也是可以看到这么几箱珠宝的。
但问题在于明徽和严光龄接触的时间还是太短,世人百姓都说他好,明徽也潜意识的认为这人刚正不阿,可谓英雄是也。
明徽叹了口气,便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你为官清廉,从不收取贿赂。”
严光龄似还在思索中,却被明徽话里暗藏的不满逗的发笑,“既然做不到纯臣的地步,还是和光同尘的好,你半分不收,保不齐人家以为你看不起他,反平白惹来祸端。”
明徽正要溜到外面去洗漱,路过时随意用脚提了提沉甸甸的箱子,奈何光脚不敌实木,疼的龇牙咧嘴,直说道,“确实确实。还是收了的好,世上之人谁不爱银子呢。”
切,虽然不知是哪个阔绰的老财主送的,既然严光龄敢收的这么光明正大,那就说明问题不大。明徽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终极没心没肺的坦荡思维,把自己从头收拾到尾,干净利落的又跑回了书房。
严光龄不是个话多的人,明徽见自己昨天练字的宣纸已成了火炭炉里的灰烬,自然老老实实拿起笔,继续任重而道远。
待明徽抄到那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时,严光龄很想对宣纸上那些宛如爬虫的字体选择无视,但还是问了一句,“人世间的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如虚幻泡影,如婆娑微尘。所求到底为何呢?”
呵呵,我要领悟早就成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