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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琴、单簧管、吉他……

    迈德维茨记得,隔壁牢房的老头,就会弹奏吉他。

    某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他想着隔壁的吉他,看着同样没有入睡的楚书铭。

    “你是个音乐家。”

    楚书铭笑着抬起手,又是虚空拨弦弹奏的帅气姿势。

    他专注的表演了琵琶的演奏技巧,用他不熟练的德语遗憾回答道:“我是。可惜没有琵琶,否则我一定会为你弹奏一曲。”

    “是吗?”旁边传来的低沉的声音,“我会手风琴。科多会小号!”

    “会有什么用。”叫科多的囚犯低声嘟囔,“他们砸碎了我的小号!”

    音乐家对待乐器,就像对待自己的生命。

    可惜,在朝不保夕的集中营,不是每一个音乐家都足够幸运。

    迈德维茨想说自己可以去隔壁借一把吉他,却被牢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

    他转头一看,见到了不少人从床上伸出头,脸上沾满黑灰、皮肤干枯、满是褶皱。

    唯独眼睛格外的亮。

    “我会小提琴。”

    “来到这里之前,我这双手是拿指挥棒的。”

    “音乐,我都快要忘记大提琴演奏出的音乐是什么模样了。”

    小小的牢房,聚集了一群音乐家。

    他们慢慢靠在一起,仿佛楚书铭和迈德维茨身边燃烧着温暖篝火,他们带着对音乐的怀念,聚在一起偷偷取暖。

    楚书铭没有停止手上的演奏,他像伴奏一般,为他们拨弄琴弦,慰藉着寂寞苦难的灵魂。

    修长的手指勾勒的不是冰冷空气,而是泠泠琴声,唤起了每一位音乐家沉寂的灵魂。

    忽然,那位指挥想起了什么。

    “号手,你会吹《春之圆舞曲》吗?”

    他提问,好似在温暖篝火里扔进了一块木炭,激起了更为温暖的火焰。

    “伟大的施特劳斯,伟大的《春之圆舞曲》。”

    会吹小号的科多从床上跳下来,举起了双手,做出了吹号的手势——

    “小鸟甜蜜地歌唱,小丘和山谷闪耀着光彩,谷音在回响!”

    他低低的声音,唱出了《春之圆舞曲》的歌词。

    然后他沉浸在自己的吹奏之中,仿佛手上真的有一把金色的小号,带起了《春之圆舞曲》的前奏。

    迈德维茨见到楚书铭重新抬起了手,弹奏起手中的“吉他”,随着《春之圆舞曲》的想象,展开了琵琶的表演。

    周围的音乐家们,亮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人,并没有立刻动作。

    而那位提问的指挥,站在了窗户之下,举起了专业的双手,笑着等待他们,看着他们选好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像是一场即兴的演奏,指挥与乐手们早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