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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重新出现在小女孩银白色的弓弦之上,他立刻领悟了熠熠的意思。

    “熠熠。”钟应出声打断了她的演奏。

    即使她在演奏这段即兴曲雀跃欢快的旋律,依然令钟应感到暗藏的悲伤。

    连生熠乖巧的停下了手。

    “你懂的吧,钟老师?”

    她是一个任性又贪婪的姑娘,她渴求着普通人肆意忽视又不会属于她的疯狂放纵。

    “你可能是这世上,最能懂我的人了。”

    钟应懂。

    从他还没见到连生熠的时候,就从那段即兴曲懂得了小姑娘的渴望。

    钟应愿意陪熠熠做最后的独奏,并且定下了十弦雅韵,要为熠熠送去这世上独特美好的稀世遗音。

    厉劲秋听说之后格外震惊。

    “雅韵?为什么?”

    除了带回雅韵那一场音乐会,钟应还没说过要给雅韵准备什么演出。

    在他心里,这是遗音雅社的乐器,只会在《千年乐府》重现世间的时候,以最佳的姿态登上表演舞台。

    厉劲秋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钟应要带雅韵去。

    钟应的古琴繁多,五弦、十弦一应俱全,他能拿任何古琴为小女孩伴奏。

    “因为熠熠的那首即兴独奏,是遗音雅社想要的声音。”

    他在维也纳听到那首即兴曲,就一直在思考那位独特的创作者。

    悲伤婉转的乐曲,存在的蓬勃希望和生命力,是遗音雅社曾经奏响过的每一首乐曲。

    危难之际,长歌当哭,却又愤而反抗。

    绝不屈服于命运,亦不屈服于强敌。

    熠熠是钟应寻找已久的声音,更是遗音雅社需要的声音。

    钟应轻调雅韵冰弦,遍布蛇鳞纹路的乌木,像极了朝露那张遍布鳞格的蟒纹琴皮。

    冯元庆曾经和沈聆一起登台的二胡,早已烧毁。

    斯人已逝,唯有他留下来的葵纹二胡,能与雅韵再度重逢。

    钟应伸手抚过雅韵沉静黝黑的琴身,伸手猱弦一勾,就能让这张千年古琴,发出古朴悠远的醇厚声响。

    “朝露、雅韵本就应该有一场合奏。”

    他垂眸凝视琴弦,冰丝凌冽震颤,安静沉默的等待了老朋友们近八十年。

    “能在熠熠重要的音乐会上为她伴奏,冯先生和朝露会高兴,沈先生和雅韵也会高兴。”

    厉劲秋每每听他拨动雅韵琴弦,就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在奏响旋律。

    正如他播放录音炮制的合奏一般,许许多多人,许许多多乐器,都会在十弦琴重现于世的时候,随之轰鸣,唤醒那些沉睡的记忆,唤回那些已逝的故人。

    厉劲秋想了很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