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内门弟子自小就入了载宁学派,遵从师父的安排,除了学习中文,还会学习诗书礼乐琴棋书画。”
钟应闻言,只觉得宁明志果然会狐假虎威,竟然在日本用中国传统文化开宗立派。
“那你的名字呢?”钟应又问,“远山,应当不是你的本名吧?”
“钟先生,远山是我的字。”
远山笑容礼貌刻板,声音透着骄傲,“‘宁静致远’,我是远字辈,是师父所教授的四代弟子。”
宁静致远……
钟应嗤笑一声,“好词好名,也是好字。”
他夸得直白,远山格外高兴,笑容都灿烂许多。
钟应却收敛了笑意,心中只觉这载宁宅院处处碍眼烦心,难怪师父不愿意踏足日本半步。
什么宁静致远,什么载宁闻志。
字字词词都要将沈聆沈静笃融入自己的生活,却偏偏是一个无耻之徒。
钟应神色平静,远山一直热情的讲述名古屋美景名胜,试图让这位客人开心起来。
可钟应完全没有任何的回应,吃完晚饭就要回房。
“那么,我明早再来打扰钟先生。”
远山像是训练有素的机器人,丝毫不介意钟应的冷漠。
钟应目送他背影远去,关上了房门。
然而,猗兰阁灯光明亮,之前空荡荡的雕花木桌上,出现了一张七弦古琴。
正是钟应在宁明志的和室见过的那张,漆黑反光。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垂眸凝视这张古琴。
这应当是百年桐木,上了一层生漆,丝弦清泠,必然也是一张好琴。
琴家对琴,视若珍宝。
换作在别的地方,钟应一定会上手抚弄琴弦,试试这琴的音色音准,宽慰他焦躁郁结的心情。
但他却静静看琴,仿佛视线能够代替他的双手,勾响琴弦,奏响乐曲。
过了一会儿,钟应总算看完了。
径直坐在床上,放下了厚重幔帐,倒头就睡。
这不是爷爷会喜欢的住所。
这是一间监控之中的猗兰牢笼。
猗兰阁里的年轻人似乎去睡了。
可宁明志没有睡,他睡不着。
他眼睛模糊得看不清许多事物,仍是紧紧盯着前方明亮刺眼的屏幕,焦急的问道:“他弹琴了吗?”
徒弟致心低声回答:“没有。钟先生可能旅途疲惫,所以去休息了。”
刚才还有钟应静坐影像的监控,只剩下了那张孤独寂寞的七弦琴,和一床厚重幔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雕花大床。
宁明志铁青着一张脸,盯着陈设如旧的猗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