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么,”棠溪追拉长了语调,吊足了他的胃口后,道,“你说你不是大宇人。”
裴厌辞眼里划过一丝烛光的暖橙,“笑话,我不是大宇人,那来自哪里?”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他的声音飘渺而嘶哑,充满探究的眼神不放过他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它已经……即将覆灭,你在力挽狂澜,却无济于事。”
裴厌辞脸上的漫不经心收拢了些,避开他的目光。 “我说的……是我的家人,你知道,他们全都获罪了。”
一种名为国力衰微的罪。
天子早崩,奸臣当道,蠹虫啮朽木,妖邪分病躯。几百人的欲壑难填,最终连累的是天下数百万百姓。
“我的努力,并非无济于事。”裴厌辞纠正道。
只要多给他几年。
“所以你现在,还在为此不断奔走。”
“一个新的开始罢了。”裴厌辞道,“我没那么高尚,更多的是为自己。”
“是啊,你说,你本该在明台之上,受众人仰望。”
裴厌辞神色一顿,脑海里不住地翻涌着情绪。
他真的在酒醉期间说出来了?借尸还魂一事谁信?棠溪追会如何做?以此为要挟,还是攻讦?
“不过醉话而已,谁不想往上爬,功成名就,受人敬仰。”他目光清明,一笑置之,笑意却未及眼底。
“不一样。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潢贵胄,即使曾经烂如泥沼。”
裴厌辞嘴角衔着凉薄的笑意,眼里浮起点点杀光,“所以呢,你害怕么?”
从来该害怕的,都是别人。
因为此刻躺在你身边的,可能是一具被异界灵魂占据的尸体。
棠溪追注视着他的神色,倏尔勾起唇角,伸出食指,轻轻刮蹭了下他的鼻梁,“骗你的。”
裴厌辞怔愣了下。
他眼里闪过捉弄成功的促狭,“胡乱编几句话,没想到完全诓骗不了你,还想着能从你嘴里套出点话,嘶……”
他腰侧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
“放手。”成日不干人事的狗东西。
他就是醉了,脑子迟钝,才在这听他胡乱瞎扯。
身子被人抱着,手脚伸展不开,实在热得黏腻,他推了推人,方才那一吻的后劲还没从指尖消散,软绵无力地动了动,一点用处都无,反倒激得腰间两条手臂勒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