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追反握住他的手,眼眸微垂,似乎仍沉浸在往事中。
“后来,隔壁村镇的鼠疫蔓延到我们村,阿嬷死了,我也就只剩一个人了,能去哪里呢?本来想一死了之,被一个内侍所救,于是将自己割了,随他入了宫。”
棠溪追见他沉思着,道:“那场鼠疫让大宇少了十分之一的人口,当时西南一带成了死地,被五邑族人占了去。过了这么多年,那边就算汉夷通婚,化民成俗,彪悍的作风仍未改变。”
“你年少时也吃了不少苦头。”裴厌辞低声道。
“小时候的确经常被村里的混混恶霸欺负,还被一起逃出来的同族人辱骂。好在我们族的武功秘法超绝,我自小就开始习武,否则,就算入了宫,就我这副样貌,少不得要吃苦头。”
“宫里的腌臜事是很多。”裴厌辞前世从未了解过内侍,在他看来,内侍就是伺候他们的,这些人是人,也可以不算人。
内侍和宫里那些碟子痰盂一样,不过都是为他们所用的物件儿。
但他也经历过宫里的残酷斗争。
“天下皇宫都一样。”裴厌辞道,“奴才有奴才的苦,主子也有主子的难,不见得谁逍遥自在的。”
“那你怎还想再入这污浊的牢笼?”棠溪追好奇道。 裴厌辞思绪放空,不禁也回忆起了过往。
“我的父皇说,他做了一件错事。”
“他将自己的怒火撒到了千千万万个无辜之人头上,他们本不应该有那样凄惨的结局。”
“他是他们的皇帝,有责任让自己的子民过上好生活。”
“但等他后悔的时候,早已无力回天。”
“我是他的儿子,我有责任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的子民,我的子民,都应该过上最好的日子。”
“这是身为皇帝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在我看来,他强加给我责任,说让我好好善后,这话和为了黎民苍生一样虚伪。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因为我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