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窗边多了道人影。
他将纸递到霍存面前,“好好记着。”
霍存抬眼看了下他枯白胸腹的红色印记,忙垂下眼,细细端详纸页。
末了,棠溪追将纸往桌上一放,与之前的位置别无二致。
他又拿出了一封信,“交给徐向前。”
霍存低声应了声是,忍了忍,又道:“这样裴义父会不会多想?”
“不乱起来,想拿到兵权谈何容易。”棠溪追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都说小裴儿心冷,面对天下黎民,他心软着呢。想和平演变,给个三五年是能做到,但也要老不死的能撑到那时候。”
“他既然想要那个位子,我得为他争。”
月色凄凉,绝美的侧颜镀上一层银霜,更显惨白,仿若吃人的厉鬼。
“近来文臣这边动荡颇多,儿子在朝里也可以帮忙……”
他的声音被落在头顶的冰冷的手打断。
“你叫我一声义父,怎能让你也染上那些骂名。”
“咱们都是苦命人,早就已经脏了,还分甚脏和更脏的。”
“汰,谁跟你是苦命人,”棠溪追傲娇地昂头,“我可是有人宠着的。”
霍存:“……”
你高兴就好。
临别前,他又看了一眼身后,棠溪追沐浴在月光下,神色平和,殷红的唇不弯而笑,隐隐透着一股圣洁,仿若天人。从前那个阴戾暴虐的督公已经成了模糊的记忆,如今这位一身脾气被抚平,还会为别人着想,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苦命的只剩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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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裴厌辞揉揉脑袋爬起来,还好昨晚没醉死过去,否则今日该头痛了。
往年在京察考核和调任结果出来前,棠溪追都会将已经拟定好的名单给皇帝过目,一般都不会作何改动,所以才给了棠溪追把持朝政的机会。
今年没人顶替棠溪追的这个活儿,朝廷少了那么多人,皇帝也头疼许久,斟酌着要提拔人,至少先把要紧位子填补上,终究还是不插手政务太久,精力也跟不上,迟迟没有动静。
一拖再拖,皇帝便提议今日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一下。下令的口气带着一股子随意,仿佛就是闲聊,他们听了却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