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越想越多,翻来覆去的冒了一身汗,最后干脆起身披上衣裳坐在了廊檐下面,仰头看着皎洁的月亮,心中沉甸甸的。
他既想查清楚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又担忧妹妹在宫中的处境。
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真相如此不堪,他就不该告诉宫中的妹妹,而是自己慢慢调查,总归,二十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介意再等上几年。
“怎么了?睡不着么?”
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顾诗兰也披着衣裳出来了,走到林瀚身边坐下:“是今日陛下说了什么?”
“没有,今日只是述职,陛下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此次去到姑苏金陵,看到了不少事,如今想来心中多少有些不宁,这才睡不着。”
顾诗兰抿嘴点了点头,身子一歪便靠在了林瀚的肩头:“江南富庶繁华,阴影处依旧藏污纳垢,我知晓夫君心中报复,奈何世情如此,夫君不必太过自伤,以免劳及身心。”
顾诗兰所以为的与林瀚所烦忧的相去甚远,倒是将林瀚想的格外伟大,叫听到这话的林瀚都忍不住汗颜。
他着实不是这般清正之人。
他所思所想皆为功利,为了林家,为了妹妹,为了宫里的三个皇子,废太子的前车之鉴还在,林瀚无法想象,若这般事情发生在自家妹妹的皇子身上,他的妹妹会有多痛苦。
所以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十分自然地叹息点头:“只这一晚上,明日便不想了。”
第二日确实容不得林瀚胡思乱想,因为早上去上早朝,所有官员都能感受到那沉闷的氛围。
明明皇帝陛下还没出现,但进来太极殿的官员们,脑袋上那根危机雷达已经在疯狂颤动作响,所以一个个的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
与前几日进了门还在叽叽咕咕,交头接耳的景象完全不同,今日一个个的都很老实。
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今天宫中要有大事发生。
的确。
水琮昨晚上睡的很不好,几乎到了深夜才来了永寿宫,只简单梳洗过后便爬上了床,哪怕阿沅已经睡的迷迷糊糊。
进了帐子他便将脑袋塞进阿沅的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额角的胀痛有些许缓解。
阿沅自然做好解语花。
这一夜阿沅是抱着水琮的脑袋睡的,她半靠着,像抱着个孩子一般,将水琮的头贴在自己的心口,给他满满的安全感。
水琮睡的很香,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睡的很不好,哪怕神清气爽,也依旧觉得睡的很不好。
所以上朝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本就缩着脑袋的朝臣们更是不敢说话了。
一早上,水琮在朝堂上肆意喷洒毒液,六部的官员挨个儿检查政绩,出列被问询的官员几乎都被喷傻了,满头冷汗,差点觉得自己的乌纱帽不保,今日就要身首分家。
好在皇帝只是嘴巴狠,倒也没有真对他们做什么,以至于他们出了皇宫大门才发觉自己背后都汗湿了。
吓死了吓死了。 柔太嫔胆小,头都不敢抬,从始至终未曾见过那女子的真颜,生怕自己看了,日后遇见了露出端倪来,可姝太贵人却胆大,她不仅看见了,甚至在遇见的时候,还故意走到那女官面前高声讽刺她。
那女官本就不是自愿伴驾,被讽刺的回去就病倒了,她想吞金,却又害怕连累夫家与儿女,只能整日郁郁。
姝太贵人被暴怒的太上皇以亵渎先皇后为由打入冷宫,不过几年功夫,就香消玉殒了。
“亵渎先皇后……”
这个罪名很有意思。
太上皇挚爱先皇后,不仅在她死后册封二皇子为太子,还将已经不受宠的宸妃无限期地禁足在翊坤宫中。
由此可见,太上皇对先皇后绝对是真爱,可偏偏就是这个真爱,让太上皇不停找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