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红的头牌也就只红十年出头,十年后头牌就会消失,钱多度之前从未想过消失的头牌去了哪里,他也从不关心这些。
可是如今通过这个电影,他终于知晓了那些头牌的去处——她们逐步到了更低级的妓院,不出五年就会沦落为一天接客几十人的窑子。很少有活过三十岁的妓女,也很少有成功赎身的妓女。
钱多度忍不住想,他曾经开苞过的醉香楼头牌,现在是不是也已经变成了乱葬岗的野尸?
然而接下来的剧情就让钱多度不寒而栗的。
前头牌得了脏病不能接客后,老鸨用出各种手段来折磨殴打她,用鞭子打,用烙铁烫,用脚踹,最后甚至把晕倒的她活生生钉在了棺材里!
听到棺材里微弱传出来的呼救声,于瑛彬勃然大怒:“真该死!”
“在一个自缪文明的国家里却发生了如此耸人听闻的惨事,足以让宪法和人权蒙羞!妓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妓女是我们民族几千年的毒疮,毒疮不治好,华夏就永远是恶疾缠身的病夫!”
钱多度却有点尴尬。
如今,妓院的税收和孝敬可是警察局重要的收入来源,不少警察三天两头去妓院查捐,难道真是他们热心执法抵制非法卖淫吗?还不是想趁机发财而已。
所以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干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家里穷活不下去,谁会做一些皮肉生意呢?妓女接客,不事生产,来钱轻松,不仅是穷人家的救命稻草,还能给国家纳税,一举多得。如果搞一刀切,穷人家的女孩是真没活路了。”
于瑛彬冷笑一声,一针见血的说:“钱少爷也不用说些冠冕堂皇的虚伪话,妓女赚钱养肥了警察局,所以警察和老鸨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逼良为娼,不知道害了多少女人!”
眼看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宋启星连忙出言打圆场,让他们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电影剧情里。
妓女们的悲惨遭遇固然让人愤恨痛惜,但是妓女间互帮互助的温情脉脉也让在场几人心生感动。
面对被订进棺材里的姐妹,包括小红梅在内的所有妓女都纷纷拿出来自己的私房钱,央求老鸨饶了翠香一命。
老鸨见钱眼开,爽快放了翠香。
棺材板终于被掀开,露出躺在棺材里形容枯瘦大汗淋漓的女人。
然后于瑛彬就看到了她的眼神。
一股微弱的电流自他的脊椎骨向上流窜,沿着细密的肌肤纹理在他全身窸窣爬行,又酥又麻。
他睁大眼睛,只觉得心跳声震耳欲聋。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神啊!那双眼睛里暴风雨倾盆而下,但烈火熊熊,不知疲倦,狠绝怨毒,在燃成灰烬的世界,她是唯一的火种。
于瑛彬突然有种直觉,这个女人即将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她要燃烧自己的生命,孤注一掷地做一件大事。
他猜对了。
在翠香举起火把时,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眶噙着温热泪意,他慢慢站了起来,用敬仰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女人。
他亲眼看着这个女人如何点燃了妓院,如何用血肉之躯化作盾牌护卫小红梅她们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