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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梅乖巧的点点头,小声说道:“放心吧,二姐,我年纪小,学校里也没人组织这些事,街上抗议的只有中学生和大学生。”

    二姐眉头松开了些许,一针见血点评,“因为年轻娃子单纯,容易被鼓动,乖乖,热血上头连命都不要了。”

    想起前几日街上发生的那桩惨案,二姐至今还心有余悸,她瞪大眼睛,抖着嗓子小声给小红梅说:“我在街上听人说,警察打死了几百个学生,还把学生的尸体上的衣服都扒走了。”

    小红梅也同样悄声回答:“我们老师说,死的不是只有学生,还有很多市民,明日各界人士将会在北大举办追悼会。”

    二姐吓了一跳,抓着小红梅的左手指尖发白,厉声道:“你不许去,不许掺和这些事晓得伐?”

    小红梅胳膊被二姐抓得生疼,但还是乖巧点头,“二姐,你放心吧,我和他们不一样,这点我还是省得的,我能读书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我不会头脑发热给家里惹祸的。”

    二姐这才彻底放下心。

    身后学生的呼嚎越来越远了,二姐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对身后远去的人,还是在对小红梅说:“那么多大人,遇事却只会鼓动孩子们上,这是孩子应该干的事吗?”

    女人的声音轻易就被此时街上狂乱的悲情给碾得粉碎。她牵紧小妹妹的手,小心翼翼在又一个沸腾的人潮里穿行。

    ……

    温招娣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过的那么充实。

    在跟着沈先生学习的这段日子,是她这一生中最单纯最快乐的时光。她不过是动动剪刀,就能改变光影,将一段电影改头换面,站在工作台举起剪刀的那一刻,她仿佛无所不能,似乎拥有奇妙的法术。

    这种滋味让温招娣深深着迷。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时,回忆沈先生对她的嘉奖和鼓励、剧组里人们对她平等尊重的态度,她油然生出一种自己以往都白活了的感觉。

    直到那日街上山呼海啸的游行队伍骤然把她从这种飘飘然的状态中唤醒,她终于看到了人间。

    从那些学生们的话里,她知道了在她学习的这段时间里,世界都发生了什么。

    一个弹丸岛国狼子野心,也想要攻打华夏,为此他连同其他西方强国对政府施压,要求拆除大沽口防御工程。

    一名女学生站在临时搭就的高台上向台下群众科普前情提要,末了义愤填膺道:“我华夏泱泱大国,岂容小小倭寇放肆!所以我们要去抗议,要狠狠抨击投降派!”

    温招娣站在台下,憧憬望着这个登高疾呼的年轻女学生。她比她年纪还小呢,竟然如此勇敢。

    是啊,华夏那么大,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岛国。

    这是她见这名不知名的年轻女学生的第一面,当时的她不会知道,也是最后一面。

    从此以后,这个热情澎湃的年轻生命就屈辱死在了同胞的枪下。

    刊登在报纸上的她的黑白遗照是那样年轻稚嫩,看起来比澜儿还要小几岁,就是她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