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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年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在拉车,慢慢停了下来,转过身痴痴听着花醉楼唱戏。

    花醉楼唱得兴起,直接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也不管街上的人来人往,专注的给自己唯一的听众唱戏。

    花醉楼唱完后,刘大年拼命鼓掌,激动的说:“你唱的太好听了!”

    他虽然听不懂,但是他懂什么是好听,懂什么是美。

    从那以后,刘大年就免费拉花醉楼,花醉楼在黄包车上给他唱贵妃醉酒作为车费。

    一名备受欺凌和白眼的黄包车夫,和一名在戏班子里郁郁不得志的小学徒,两个人在尘世间偶遇后竟然培养出来了惺惺相惜的情谊。

    白松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刘大年和花醉楼都是底层小人物,他们没文化,可是他们之间的温情脉脉的情愫难道就比管鲍之交逊色吗?

    花醉楼和刘大年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花醉楼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勤奋终于能够上台表演,他演了一回花旦,唱了一回贵妃。而一向省吃俭用的刘大年罕见大方了一回,买了一张戏票,在前排亲眼见证了好友的第一次亮相。

    台下的观众不多,所以刘大年大声喝彩,鼓掌声特别响亮,手被拍得通红,拼命为好友鼓舞打气。

    此时的刘大年通过几年的省吃俭用,终于买了属于自己的一辆车,成为了上等车夫。从那以后,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不必再给车行很多分成,他总算是苦尽甘来,熬出头来了。

    在花醉楼第一次登台后的那个晚上,他坐在刘大年拉着他的黄包车上,两个人憧憬的谈起来未来各自的打算。

    “我多攒点钱,将来娶个媳妇,生两个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刘大年憨厚一笑,问好友:“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将来要成为我们班里的当家花旦,混成角儿,让全北平都听到我花醉楼的名字!”花醉楼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到那时候,你去听我唱戏,我不收钱!”

    “好!那时候我就天天领着我儿子去听你唱戏。”

    夜色下,黄包车渐渐远去,清脆的笑声飘散在了风里,有那么一瞬间驱散了俗世的悲苦,两个凡人庸庸碌碌的人生也因为这小小的梦想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然而这样的美好的景象却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异变突生,命运的恶意来势汹汹,汹涌的浪潮咆哮,要把两人拍得粉碎。

    刘大年母亲重病,他必须卖了新车才有钱给母亲买药治病。而花醉楼所在的戏班子也因为长久缺少观众入不敷出,彻底倒台了,班主收拾行李打算回乡,让花醉楼他们自寻出路。

    于是在一个秋风萧瑟悲凉的夜晚,即将回乡的花醉楼登上了空无一人的戏台,台下是东倒西歪的座椅板凳。唯一的观众刘大年坐在明天就不属于自己的新车上,听好友给自己唱《贵妃醉酒》的最后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