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跟着转过身,顺着谢听澜招手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穿着褐色短褂扎着绑腿的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和谢听澜差不多年纪,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又大又圆,此时正用肩膀扛着粮袋向他们方向跑来,矫捷灵活充满无拘无束的野性,好像一只小豹子。
谢听澜给他介绍道:“这是苏和光,是我所创办的《民生报》的记者,这次西北旱灾,也是他和一些朋友带着粮食从河南出发,辛辛苦苦躲过军阀的封锁线,在两省边境来回穿梭了十几次,对此次旱情有深刻的了解。”
“你好,我是苏和光,你有问题可以问我。”
苏和光放下肩膀上的粮食,刚伸出手,就看到了自己黑漆漆的掌心,脸一红,还没等他收回手,就见那个洋人全无芥蒂的紧紧握上他的右手,脸上堆满了真诚热情的笑容,“苏先生,我是麦克,您现在扛着粮食要去干什么?我能和您一起吗?”
“我要去给灾民发粮。”苏和光重新扛上粮食,爽快说道:“您跟我来吧。”
于是麦克就看着苏和光和其他人把一袋袋粮食放到马车上,他跟着他们一同坐上车,在十几个持枪士兵的保护下,粮车驶出驻地,驶向荒无人烟的远方。
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这里三公里处的一个赈灾点。
在车上,麦克见缝插针对苏和光进行采访,从他那里得到了令他惊叹的内幕。
在这次教会把赈灾委员会筹集到的粮食运过来前,陕西甘肃两省赈灾靠的就是谢听澜想方设法买到的粮食。为此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而且为了防止灾民哄抢粮食,他又设法雇佣了一些西北军来保护他们和粮食的人身安全。
单就陕西一省,他就设立了25个赈灾点,并想出来一个以工代赈的法子。
他请了国内外水利专家在两省勘测,挑出一些可能有水的地点,让灾民去打水。这个法子很好的安抚好了灾民的情绪,特别在真的打出一口水井后,灾民的积极性很快就被调动起来了。
只是他一个人终究是独木难支,所以苏和光他们来了。
来自天南海北的几万名工人和学生,冒着生命危险,用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忍饥挨饿,双脚不知道磨出来多少血泡,才如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把粮食运进了灾区。这种自发的、无私的行动麦克只在西方的清教徒身上看到过。
很多年轻人重伤重病,还有很多年轻人永远倒在了路上。
还好这次教会运来了赈灾委员会筹集到的大笔粮食,可以救助更多灾民了,他们中的一些人也不必冒险了。
“我不知道谢听澜这两三个月以来救了多少人,我只知道现在已经有百姓立生祠祭拜他了。这是活万民的功德,足这一条就可以称圣!”苏和光眼睛闪闪发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拜,“我这辈子很少佩服什么人,唯有谢听澜,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麦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有这么一刻认识到那个年轻人的伟大。
他一个人承担了属于政府的责任。
他今年还不到24岁,生于权贵之家,却以非同一般的博大胸怀和慈悲心,不辞辛苦为穷人们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他在美国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资本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