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洗手间,他看到自己的脸愣了愣神,镜子把他的样子照得清楚,现在这个脸让江奶奶看到自然能猜出他在学校挨了打,这么一来沈蓝也就很快知道。他知道妈妈最近身体不好,他不能再给她增添烦恼。
沈蓝一个人又工作又照顾他,过得不容易,他向来是不惹事,无论是学校老师还是邻居那里的印象都不错。但最近的事越发得由不得他,他不理解。明明他只是想安静地学习和生活,可总有人要到他生活里面搅混水。
最开始是有人在校门口贴与他有关的传单,好在学校反应快,他没见到传言中满天飞的传单,但是同学之间的风言风语却出来了。同学大多是背地里偷偷议论,表面继续和他做朋友的有,和他划清界限的也有,与他直接发生冲突的,班上的赵文科是唯一的一个。赵文科是他的死对头,找他的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早已经习惯,从来都是懒得搭理他,不为其他,打架会被叫家长。
可赵文科这次尤其过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妈,赵文科全占齐了。他反抗,但是被赵文科的几个跟班摁住手脚,要不是有同学报信且班主任来得快,他早就就会被揍成今天这个样。
他对着镜子把嘴角狠狠压了压,搓掉校服前襟的鼻血之后,赶紧找冰块敷脸。两层楼不算高,小短腿夏夏来得也快,门铃太高她够不着,小拳头把门捶得“砰砰”响:“祁闻白,你是在拉屎吗?”
祁闻白没有立刻回应,夏夏一边嚷又继续把门捶了两下,没有罢休的意思。祁闻白套了件衣服去开了门,拉链拉起来领子直立,他的半张脸顺利隐藏在衣领里。
“夏夏,你跟奶奶说,我吃过饭了,现在在写作业。”
夏夏仰着脸看他:“我奶奶叫你吃饭,一定要去。”在夏夏的眼里,大人的命令就是圣旨,而奶奶的话则是圣旨中的圣旨。
沈蓝因为工作经常到处跑,这么多年邻居对他照应的很多,尤其夏夏一家。沈蓝给夏夏的爷爷奶奶每个月交伙食费,祁闻白每天晚上可以去他们家吃饭。不管是因为钱还是因为情分,每天放学,夏夏来叫他吃饭已经是一种习惯。
“不吃了,我不饿。”他不太会撒谎,耳朵尖开始发烫,却还是很倔强地拒绝,“你快回家。”
“那不行。”夏夏双手掐腰,把她奶奶的神态学到七八成,一本正经地,“糖醋排骨,还有鱼哦……”
“我写作业去了。”
他跟夏夏掰扯不清楚,小孩子认死理,五岁的夏夏尤其如此。他说完就把门拉上,锁“咔哒”一声响,夏夏委屈极了,在门外面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哭声在楼道上下来回荡。祁闻白在门后没走开,他从猫眼里看着夏夏边哭边下楼,哭声渐渐就移到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