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面色诚恳,“我以后必定收口如瓶,不再向旁人提与……那事有关的只言片语。”
“错了,我可不是因为这事心中窝火。”孟扶渊面无表情地“好心”提点,“不是你说,我还在因为那晚的事情同你置气吗?燕大侠真是聪明至极,一猜就中呢。”
霍一这下明白了,这是旧帐新帐一起算。
稍显无奈局促,霍一一时语塞,曲线救国般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孟扶渊,那是他特意去糕点铺买的,“庄主半日未进食,想必饿了,我替庄主买了芝麻栗子饼,还是热的。”
孟扶渊视线下移,落在芝麻栗子饼上。
浓郁醇香从油纸中缓缓飘出,萦绕鼻尖,孟扶渊本想拒绝,架不住自己实在是饿,只好冷哼一声,勉强接下,心中想的是,他运气真好,正好挑了我爱吃的。
霍一松了一口气,总算将东西送出去了,沉默片刻又问:“庄主和晁子轩,之前有过交集?”
这时孟扶渊已经十指飞动解开细麻绳,从杏黄油纸中拿出一块饼,四指捏住,慢嚼细咽,“没有。”
霍一疑惑道;“那晁子轩为何和庄主如此亲近?”
大概是吃人手短拿人嘴软,孟扶渊抬起眼皮,改不掉冷嘲热讽的习惯,只是语气稍加柔和,“怎么?见不得别人和我亲近?”
霍一被噎到半晌无言,好久之后才轻声道:“晁子轩过于厚待袒护亲近庄主,世上少有无缘无故的好,我怕晁子轩对庄主别有所图。”
孟扶渊闻言眸色变沉,显然是听进去了,“我知道。”
就着长廊的木椅坐下,晚风徐徐袭来,孟扶渊又拿出一块芝麻栗子饼,朝霍一伸手,“你也尝尝。”
霍一摇手,“不了,庄主。”
孟扶渊又道:“拿着吧,我吃不完这么多,坏了不还是得扔掉?”
霍一这才讪讪接过。
寒风拂面,夜色渐浓,孟扶渊静坐,霍一站在自己身旁,无声的静谧带来无端的死寂,红日沉到山底,一日悄悄飞逝,原来孟扶渊瞧不起那些吟诗作对的文人墨客总是悲秋,伤一地落红,叹白驹过隙,时日匆匆,此刻却莫名有些感同身受,减淡的压抑如薄雾般不肯散去,还要争夺赖以生存的气息。
一百五十年能有多长?弹指一挥间,他已经走过。
年岁磨去战争的凌厉,死生是永恒的悲喜。
孟扶渊不由再次想起沈濯那句话。
——“天命未必谨守之,束戈卷甲,俯首缴械,实属愚钝懦夫所为!”
“燕元白。”静默之中,孟扶渊突然出声问道,“你说,如果天命要你亡,你会不会听天由命?还是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