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子轩双眸之中情绪翻涌,像是滚滚乌云凝聚于苍穹之下,酝酿一场忽如其来的疾风骤雨,“你会回来吗?师尊?”
晁子轩看一眼爬在案几上的孟扶渊,青丝从肩头滑下,绸缎做的双袂被压出一道道折痕,凌乱无章,晁子轩失魂落魄地低首,眼中的希冀忽明忽灭,他喃喃道:“黑发人送白发人,真可笑。”
“我还记得徐州一战之前,师尊与无为山庄庄主孟老先生书房一会,我那时意外听到师尊说孟扶渊的生辰八字和你,撞了后六字。师尊本为随口一提,竟然能让我记到现在。说起来那日我偷听墙角,师尊还因此大发雷霆,狠狠地罚了我。不过所谓祸福相依,否则天下之大,我穷极天涯海角,也难给师尊找一具附魂的身体。”
依旧无人应答。
晁子轩也噤声,他静坐于此,耳边是窗棂门槛间泄露的风声,三炷紫檀香直直立于铜炉中,顶端是灼热的灰白泛黑,慢慢自上而下爬过绛紫色,最后整炷香化为余烬,落满铜盘,亭外飞檐下金铃轻轻地晃,清脆地响,像是志怪小说里鬼魂来临的前戏。
倏尔,晁子轩站起身,走到孟扶渊身边,轻轻地推醒对方,“师尊……该醒了……”
孟扶渊借机睁开眼睛,一脸迷惘地环视四周,他攥紧掌心的汗,唤了一声,“子轩?”
晁子轩当即怔愣在原地,宛如被雷劈中,许久之后绽开笑颜。
孟扶渊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几日一直在看沈濯留下的札记和日录册,起居册等等,也了解一些沈濯的行事风格,品性习惯,稍加伪装也能糊弄一二,但是孟扶渊心里清楚,和沈濯周旋久了,被揭穿是必然的结果。
晁子轩眼中水光闪现,“……师尊,师尊你真的回来了?”
孟扶渊摇头笑道:“你个臭小子人傻了?连我都认不出了?”
闻言晁子轩更加笃定,他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搂住孟扶渊,他抱的很紧,像是要将对方融入自己骨肉,“师尊,我好想你……”
晁子轩双瞳忽而染上一层血色,他闭眼,复又睁开,猩红颜色已经消失不见。
晁子轩失神地松开手,傻笑,却笑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孟扶渊笑骂:“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一副姑娘家粘人的做派,我只是外出几日,你非得摆出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我不在的几日里,留给你那本《桃然诀》有没有好好练?徐州魔教肆虐,好生猖狂,日后我若是奔赴战场,你可是要替我掌管陵皓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