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渊抬起右脚踩上去,坚硬的木料与柔软的布履相对抗,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孟扶渊依然觉得疼痛像是密密麻麻的针锥进了骨肉的缝隙里,难捱并且持久,踏上去并不是重头戏,关键是利用右脚的支撑力抬起左脚,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孟扶渊抓在车厢上的手青筋凸起,指关节泛白,正准备转移重心——
下一瞬,孟扶渊不可置信地眨眼,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双手拖出自己的腰,竟然直接将自己送进车厢的帷幔前,耳边传来霍一低沉的声音,孟扶渊闻言心头不由一颤——
“脚受伤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孟扶渊不答,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霍一那样聪明,孟扶渊相信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缄默不言。
霍一确实知道,但是终究是看不下去孟扶渊的所作所为,心里烦躁,于是没忍住问出来。
孟扶渊坐在马车里,对面的人也沉默不语,车厢静得可怕,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须臾后,霍一一声不吭地走到孟扶渊面前,在他面前蹲下。
孟扶渊不解霍一是何意,试探地问:“燕元白?”
霍一伸出双手,然后捉住孟扶渊藏在衣裾下的小腿,稍微抬离地面,而后开始替孟扶渊脱黑布靴。
孟扶渊怔了一下,还是没有制止住霍一的动作。
等到霍一将布靴脱下来,霍一还要褪下孟扶渊的布袜的时候,孟扶渊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孟扶渊日常以调戏霍一为乐,也不会因为这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而羞赧,但是自己的脚肿成什么样,孟扶渊自己心里清楚,他怕霍一见了更生气,企图挣扎道:“别……”
但是霍一的动作显然更快一步,让孟扶渊的所谓的口头的挣扎变成徒劳,随后,只见一只肿成大白萝卜的脚暴露在两人的眼皮底下。
霍一沉声道:“庄主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他又叫回庄主了,孟扶渊闻言先是这样想,但是由于此刻自己理亏,孟扶渊很“大度”的没有追究,嘴上却道:“好,好。”
霍一淡淡地看了一眼孟扶渊,后者脸上挤出一副生龙活虎,神采飞扬的微笑,和惨不忍睹的脚对比鲜明,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拖住脚底,食指和拇指轻轻揉了几个穴位,然后用裙裾盖住肿到看不出脚踝形状的右足。
“不穿鞋,没有束缚,应该会好受一些,另外也有利于血液循环。”霍一一本正经道,“其实应该敷一下,但是此刻条件有限,我也没带什么治跌打肿伤的药,你忍忍吧。”
孟扶渊点头,很是认真,“我会谨记燕大侠的教诲。”
觉察到扭脚事件对方已经不追究了,孟扶渊骨子的本性又开始蠢蠢欲动,眼见霍一正要走,孟扶渊一把捉住对方的衣袖,“别走,坐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