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渊并不是第一次来天枢派掌门的书房,他将四周环视一圈,瞥见紫檀木的案几上难得摆放两盏清茶,还冒着腾腾热气,是汴清予给自己准备的。
再抬眸,两人无声地交换一个眼神。
孟扶渊先一步移开视线,开始状似毫无章法地变更书房内的布置。
汴清予干脆放下手里的案牍文书,静静看上片刻,“隔音阵?”
孟扶渊手里的动作并未停下,“是。”
汴清予似乎是轻轻嗤笑一声,“庄主不怕我偷学了去?”
孟扶渊便淡淡道:“汴掌门多虑了,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并不懂其中原理,学不会。”
汴清予这次竟然真的轻笑出声,却不再回话。
等孟扶渊布好阵法,汴清予便抬手示意孟扶渊坐到自己对面。
“二月冬末,天凉,庄主畏寒,我为庄主备好热茶。”
孟扶渊也不客气地双手环住茶杯,感受白瓷杯身的温度,“我来,只想问汴掌门一件事。”
“说吧。”
孟扶渊抿一口热茶暖了暖肠,直截了当道:“你和喻孑然是一伙的,对吗?”
汴清予并不否认,也低头笑了几声,喝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庄主不妨继续说。”
“几十天之前,赤焰帮一案终于水落石出,按理来说,我应当拍手叫好。但我总觉得其中有古怪,独自一人盘算几天几夜,我终于发现了破绽。”
“按照喻孑然所说,没有术士操控的生傀儡,就只是一个不会动的活死人。另外他又说,生傀儡可以恢复意识,但一月唯有一次,每次也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其他的时间,如果没有术士在背后运作,傀儡是不可能拥有自主意识的。那苏郁景在天枢派的大部分时间里,就应该是神志不清的。”
话锋一转,孟扶渊的字字句句仿佛化作利刃划破空气,带着让人猝不及防的凌厉,“但是你在第一次江湖大审的时候,却说,苏郁景已经治好,恢复了神智。”
孟扶渊便继续道:“假设苏郁景真的在天枢派表现出恢复神智的模样,那不过两种情况,一,你在撒谎,你在帮喻孑然打掩护,因此你和喻孑然是一伙的。二,你和你的心腹每次去见苏郁景的时候,喻孑然都在身旁,所以他可以根据你们的问话,操纵傀儡给出相应的反应,这般看上去苏郁景似乎已经恢复意识。但是一个魂与楼楼主怎么能够长久留驻天枢派呢?所以喻孑然和你还是一伙的。”
汴清予腾出双手轻轻地鼓掌,却依然不语。
“在这个推断成立的假设上,之前很多疑点便可以迎刃而解。我之前曾经疑惑,在杨七陆九两人伪装进入魂与楼之后,喻孑然为何能够一天之内识破他们是无为山庄的人,甚至知道他们的姓氏,又为何能够认出我就是无为山庄庄主?现在想来,是你提前给喻孑然报信了。”